黃帝阴符经注(俞琰)

经名:黄帝阴符经注。南宋末名儒俞琰撰。书出於元至正八年,俞琰已去世。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注序

苏为淛右甲郡,士林先辈,盛德如石涧翁者远矣,今难其人矣。翁平生读《易》有见有得,故能守恬淡,不炫耀,寿考以终。是经所解,发明朱夫子所未尽言者,使夫子复起,不易之矣。况继志如子玉,力学如孙桢。天之报施,固未艾也。子玉以是示予,俾序篇端。予焉敢僭,披诵累日,感叹滋深,敬书数语以酬之,亦故交之情有不能自已焉耳。予老矣,言之岂足孚於人哉?言之岂足孚於人哉?至正八年十月望日眉山师余敬书。

黄帝阴符经注

林屋山人俞琰玉吾叟解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自然而然者,天之道也。左旋右转而昼夜弗停者,天之行也。《中庸》云:诚者,天之道。又云:至诚无息,诚则真实无妄而纯乎天理之自然也,无息则瞬有养息,有存而须臾不间断也。人能观天之道而存其诚,执天之行而自强不息,则与天为徒矣。尽矣云者,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八字言简意尽,而无以加也。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於天。

五贼,五行也。朱紫阳曰:天下之善由此五者而生,恶亦由此五者而有,故即其反而言之曰五贼。愚谓天之五行,水、火、木、金、土是也;人之五行,视、听、言、貌、思是也。天之五行在天,可得而见;人之五行在心,可得而见乎?人能见其所易见,又能见其所难见,则无所不见矣。故曰:见之者昌。何以谓之在心?视思明,听思聪,言思忠,貌思恭,而心之官则思也。何以谓之?施行於天,风、雨、旸、寒、燠是也。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人能动其机以夺天地之机,则天地之造化在我矣。故曰: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邵康节《观易吟》云:一物其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於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从心上起经纶。天人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即在人。此之谓也。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故曰:天性,人也。机动於中,人之心也。故曰:人心,机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人能立其诚而不为人欲之所移,则天者定而人亦定矣。故曰: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地发杀机,星辰陨伏。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发杀机於上,则龙蛇应之而起陆;地发杀机於下,则星辰应之而陨伏;人发杀机於中,则上下皆应之而天地反覆。权谋知术之士知此理,则譬以恒山之蛇,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俱应;修炼之士知此理,则以首为天,腹为地,心为人,其法潜神於内,驭呼吸之往来,上至泥九,下至命门,使五行颠倒运於其中,降则金水合处而与土俱降,升则木火为侣而与土俱升,上下往来,无穷无已,是为吾身之天地反覆。二家之说,虽各言其志,理则暗合。盖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而其理一也。不然,此书何以谓之《阴符》?愚观《老子》之书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此言修炼也。又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又云:佳兵者,不祥之器。盖亦兼言治道,不专言修炼之一端也。如《子华子》、《关尹子》、《文子》、《列子》、《庄子》皆然。或者执於一偏而专言其一,谬矣。詹谷注此经,乃以御女采战之秽术为强兵战胜,则又谬之甚焉者也。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天之机与人心之机相应,其动也,彼此相符,是为天人合发。天人合发之机,非知道者孰能知之?知其机而不妄动,则万化之本定矣。故曰: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修炼者知此天人合发之机,遂於中夜静坐,凝神聚气於丹田片饷之间,神入气中,气与神合,则寂然不动,逮夫亥之末、子之初,天地之气至则急采之,未至则虚以待之,不敢为之先也。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人有知有愚,故其性巧拙不同。若夫大知若愚,大巧若拙,则其性伏藏於内而弗为人所窥。故曰: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邪即人欲。人欲炽则天理灭,此君子所以防闲其邪也。窍有九而要者三,耳、目、口是也。君子动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动而诚也。静则无视无听,而谨窒其兑,静而诚也。君子动亦诚,静亦诚,动静皆诚,无往不可。故曰: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火生木中,火发则木为之焚。故曰: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国中,奸动则国为之破。故曰:奸生於国,时动必溃。修炼之法,藏心于渊,美厥灵根,安则火无炎上之患,犹木虽藏火,而不为火所克也。闲其邪而存其诚,则犹国虽藏奸,而不为奸所溃也。故曰: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有春雨之发生,则有秋霜之肃杀,此乃天道之当然,理之自然而然者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天地养万物,亦害万物,故曰:天地,万物之盗;人养万物,亦害万物,故曰:万物,人之盗;万物养人,亦害人,故曰:人,万物之盗。不言其养而言其害,盖亦即其反者而言之也。若夫三者各得其宜,则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故曰: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时谓天地之时。吾能食其时,而与天地合,则百骸理。机谓人心之机。吾能动其机,而与天地合,则吾身之万化安。

人知其神之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

神者,阴阳不测之谓。妙万物而为言者也,非世俗所谓灵怪也。愚者烛理不明,而惑於灵怪奇诡之说,则谓之神。若夫日月之运行,四时之推移,万物之变化,则习以为常,乃谓之不神。抑孰知不神之所以神哉?愚尝闻之隐者云:天虚空而其状与鸡卵相似,地局定於天中,则如鸡卵中黄。地之上下四围、盖皆虚,空而虚空处即天也。地所以悬於虚空而亘古不坠者,天行於外,昼夜旋转,而无一息停也。天北高南下而斜转,故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三十六度。黄道周匝於天腹,日月则行於虚空之中,而昼夜不离黄道。《隋书》谓:日入水中。妄也。水由地中,行不离乎地。地之四表皆天,安得有水?谓水浮天载地,尤妄也。冬至之日,昼则近南极而行在天之南方,而阳气去人甚远,故寒夜则潜於地底之虚空处,而阳气正在人之足下,所以井泉温;夏至之日,昼则近北极而行正在人之顶上,而阳气直射於下,故热夜则潜於地外在北方之虚空处,而阳气不在地底,所以井泉冷。万物春而生,夏而长,由地底太阳之气自下而蒸上也。秋而收,冬而藏,由太阳之气去地底以渐而远也。此理昭然,而昧者自不知耳。至如鸟兽虫鱼,胎生卵生,湿生化生之殊,草木之开花结实,白者白,红者红,大者大,小者小,百姓莫不见其然而皆不知其所以然。故曰:人知其神之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月其神矣乎。日月之运行,一寒一暑,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厥亦神矣。非圣人其孰能明之?神而明之,其功盖在於圣人也。夫日一日行一度,一期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周天。月一日行十三度有奇,二十八日而周天,则又行两日乃与日会而合朔;二十七日而周天,则又行三日乃与日会而合朔。故曰: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人虑百姓不知日月之有数而春耕秋获之失时也,遂为之治历明时,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凡三年一闺,五年再闰,十九年七闰而为一章,则至朔必同日,其数盖一定而不可易也。圣人赞天地之化育,而其功如此,使百姓咸知日月之神,而其理昭然如此。故曰: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机之未发也,隐而不露,孰能见?孰能知?故谓之盗机。是机也,君子得之以固躬,君子知命而不妄动也;小人得之以轻命,小人不知命而妄动也。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瞽者目无所见,而其耳善听;聋者耳无所闻,而其目善视,一而专也。学道之士,有能绝去利欲之私而用志不分,则其功用十倍於众矣,人苦不自反耳。若能谨守耳、目、口之三要,而昼夜存其诚,则其功用又万倍於众矣。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心因物而动,是生於物也;逐物而忘返,是死於物也。心者神之舍,目者神之牖。目之所至,心亦至焉,其机盖在於目也。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天之於物也,任其自然,虽谓之无恩可也。至於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普天之下蠢动含灵,咸被其泽,岂非无恩之中而有大恩乎?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知者乐,乐则知命而无所忧,故其性有余,裕而不迫;仁者静,静则定而无所欲,故其性廉洁而不贪。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道至公而无私也。人但见一物之生、一物之长,遂以为天之至私,而不思日月所照、雨露所及。凡飞潜动植之类,莫不各正性命而保合太和,此则天之至公也,天曷尝独私於一物哉?

禽之制在气。

春则仓庚鸣,孰使之鸣?秋则鸿雁来,孰使之来?禽之制在气故也。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生谓万物之动,动极则复静,是生者死之根也;死谓万物之静,静极则复动,是死者生之根也。恩谓天之生物,害谓天之杀物。有秋冬之收藏,则有春夏之生长;有春夏之敷荣,则有秋冬之凋落。故曰: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圣则不可得而测也。既以为不可测,则不复穷其理。虽以之为圣,不知其所以圣也。我以时物文理哲,哲则可得而知也。知者穷其理以致其知,则天地虽圣,吾亦得而测之,况时物乎?夫时物之文理,即天地之文理也。不知天之文但观天之时宜,不知地之理但察地之物情,何必索之高远哉?终篇又有百余字,或以为注文,或以为本文,如云: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谓天地间阳盛则胜阴,阴盛则胜阳,如水之浸物,盖以渐也。朱紫阳虽以为注文而不解注,然答门人之问,则深取其说,愚故并及之。

黄帝阴符经注

黃帝阴符经注(侯善渊)

经名:黄帝阴符经注。金元间道士侯善渊撰。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注序

大道无方,穷之弥远;至真不宰,测之弥深。玄微众妙,孰可期之?曰《黄帝阴符经》焉,阴者,内着阴灵之性;符者,外契纯一之真。至真则上通三要之正,其正则下伏九窍之邪。然则死生之理,其机在目。曰不为聋瞽,故得观天之道,神明出焉,是谓执天之行,爰夫经义者,圣功必尽於此矣。

黄帝阴符经注

阴符者,性合纯一之道也。

姑射山太玄子侯善渊注

观天之道,

神变适清阳之炁者是也。

执天之行,尽矣。

德与天通,其机尽於此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行不顺,必贼其命;五神通眐,之者自昌。

五贼在心,施行於天。

天之五贼,本在於心,心通五神,行於天。

宇宙在乎手,

灵枢运变,如挈天地之机也。

万化生乎身。

万神通化,体道为身。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人心与天性同德,故为心之机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道无为,独立不改;人道相通,以定其心。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龙蛇亦受天地之性,起陆者,施天地生杀之机也。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人行诛戮,天覆地反,故天人合发其机也。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人性与天性契同,善恶变化,无不定其基址。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巧拙之性皆从道化,无不伏藏其理。

九窍之邪,

耳不聪而目不明,精之妄施,焉得其正乎?

在乎三要,

一者太始之元,二者遍昱之通,三者胎光之凝。三一之政,是谓至道之要也。

可以动静。

静则大道寂然无心,动则神用感而通玄。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

木中隐火,祸发则灰烬其形;人之有性,无明则自丧其真。

奸生於国,时动必溃。

治身不正,其神散亡。

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知存亡,不失其正,则善养元神,上合虚无之道,是谓圣人之德也。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生因天之生,死因天之杀,生杀之机,本道之至理也。

天地,万物之盗。

物盗天地,所从其化。

万物,人之盗。

人盗万物,所计其生。

人,万物之盗。

物极自反,复盗於人。

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递互相盗,自合其宜;天地人伦,自安其分。

故曰:食其时,

故神用不失其节也。

百骸理。动其机,万化鞍。

百关之正,动合其机;一真通变,万化自安。

人知其神

祈於外化,背失正宗。

而神,不知

本真实有,日用不知。

不神所以神也。

非为外圣,自己天真。

日月有数,

躔度依时,明而合数。

大小有定。

至神通道,定合其宜。

圣功生焉。

元神显化,至道生焉。

神明出焉。

目无疵病,身外有身。

其道机也,

神明出化,乃盗天地之机也。

天下莫不见,

率化之性皆明,至道之中矣。

莫能知。

日用而不悟其理也。

君子得之固穷,

君子悟之,固亲其理。

小人得之轻命。

小人悟之,不专其理,背理颐生,自轻其命矣。

瞽者善听,

神光不明,善谙其聪

聋者善视。

塞耳不聪,善眐其明。

绝利一源,

不贪外货,专守一源之道。

用师十倍;

守一无杂,师资十倍之功。

三反昼夜,

神明象帝,至道相通;三一混元,昼夜不失其正。

用师万倍。

三一昼夜无亏,师资万倍之功也。

心生於物,

见物情迁,神不居妙。

死於物,

心有所着,转於生死。

机在目。

目为五神之户牖,开阖有生死之机。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

天施惠爱,不以仁恩;物之从化,而大恩生矣。

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怒云暴风,无不蠢然,承天地大恩而生矣。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天施惠爱,物性至乐有余,静则静安常道之中,廉则廉用神变之至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之玄德无私,故能成其私者,无用不在於此,故能至其公矣。

禽之制在炁。

神真羽化承天地正炁者哉?

生者,死之根。

入生之死,乃出死之生也。

死者,生之根。

入死之生,乃出生之死也。

恩生於害,

道施恩德,物性为害,害及恩生,则福兮祸所伏。

害生於恩。

物性从化,承德之恩,恩及害生,则祸兮福所倚。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

以,用也,文,善美也。若人用天地善美之理,理,犹正也。正达无为,妙通玄化,从凡入圣,是谓至真。

我以时物文理哲。

睿执者以用时物,善正其哲,哲犹智也,然圣用时物焉,入其机,未尝至於圣矣。

人以虞愚,我以不虞圣,人以期其圣,我以不期其圣。故曰:沈水入火,自取灭亡。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黄帝阴符经注

黃帝阴符经注(唐淳)

经名:黄帝阴符经注。唐淳撰,成书於金哀宗正大己丑。二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注序

深达天机者乃能说天道之妙,未造圣域者乌能释圣人之经?何哉?盖圣人之言远如天,非探赜索隐者,岂能知哉?如黄帝《阴符经》者,章才止一二,字不过於三百,言虽约而旨益远,文虽简而意弥深。或以富国安民为修炼之术,或以强兵战胜为养摄之方,包罗乎天地,总括乎阴阳,视之无色,听之无声,冥冥然熟察其精真?杳杳然莫穷其微妙。自非内外虚朗,表里玲珑,能提挈乎天地,把握乎阴阳者,先剖析而注解之,孰能窥其壶奥,测其涯泪矣?然注此经者,不啻十数家,得圣人之微旨者,唐公一人而已。公讳淳,号金陵道人,不知何代人也。於是乃述己所闻,依圣意而解之,傍引诸书而证之,使后来观者视其经,则虽至深而至远,求其注则诚易见而易知。一字所说,如灯之破暗;一言所解,若龟之决疑。非唐公素识有无之源,深穷造化之端,达乎天机,造乎圣域,安能为此耶?迩来莹然子周至明寔,今之好事者,因游崆峒,感黄帝故事,慨然有兼善之心,恳求此本,镂板印行。庶修真者亦得淘真而去伪,入圣而出凡,握阴阳乎掌上,摄日月於胸中,真古人之用心也。求予为序,予欲不言,盖有美不扬友之罪也。於是援毫而书之,以继公之好事耳。时正大己丑濩泽孟绰然序。

黄帝阴符经注卷上

金陵道人唐淳注

神仙抱一演道章

夫神者,在目为视,在耳为听,在舌为言,在鼻则闻香,在手则拳握,在足则行;昼则为想,夜则为梦;呼则来,遣则去;在心为志,言为文章。无质之间,聚散无迹。入则为情状,出则为虚无;散则宇宙九夷无所不至,隐然则微尘芥子无所不入。存乎丹田,出世为神仙。若昏昧为下鬼而有余神,散者意,聚者气,气行则神行,气聚则神聚。《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又曰:神在丹田,气结为胎。真气不散,神明自来。故神炁相守,岂不为长生之道?神是炁之子,炁是神之母。《道经》曰: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淳曰:子母相守,神仙之道。施真人曰:神炁若不散,保为长生人也。仙者,迁也。凡人为神仙,仙字,人傍着山。凡人修炼,性如山岳,神气不动不摇,故人傍着山也。夫神仙二字,得道之人称也。喻人称郎字者,为有财宝见之称也。抱者,包藏之意也。一者,道也。故言抱一者演道章上是也。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观者,观也。上音官字,下音贯字。仰者观,俯者观。观者,六门之观想也。释氏云:摄景归心谓之观想。故谓之六门之锁闭,内不出,外不入,名观行法。仰者,观也。观者,见也。观见天道,北斗直下,太一真君炁也,名曰太一。阴真君曰:太一含真炁是也。凡书云:畜之为元精,施之为万灵,含之为太一,放之为太清。太一直下,真一运行;太一直上,北斗直符。斗者为柄,但观北斗月建,以天道观正月建,寅道在寅是也。周而复始,运行不绝。一气升降,日月流行;五星六曜,森罗万象,无不运行。故曰:五日一侯,十五日一气,四十五日一节,九十日一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发生万物,天上天下,仙宫人世,胎卵湿化,一根一苗,一枝一叶,一花一子,有情无情,皆受道炁而所产也。故万物内外莫不是道也。故见天道运行,又观人道不别於天道也。人道太一两肾,堂间中黄,上赤下黑,左青右白,其包五行、混元一、点真一之道,名曰太一。太一者,水之宗号。北斗直符者,心之七窍也。日月者,心肾也。人无日月,以心肾为日月;天无心肾,以日月为心肾。五星六曜,五脏六腑。森罗万象者,是皮毛骨节三万六千精光神也。《道经》云:不出户,知天下也。河上公曰:人身喻似天地之用也。又将自己太一运行,日月循环,直得真。心火下降,肾水上腾,水上火下,五脏百脉生津。气津液血神自然通流,五行四象八卦万神自归大道。百骸九窍自得通灵,手握太一,性命固穷。若是依天道运行,岂不与天地齐寿矣?故曰:执天之行,尽矣。是故圣人指天道喻人观天道之运行。执天之行,无不成神仙者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得贼则昌,失则亡。七贤云:五星、五岳、五脏、五方、五贼,五贼五行之义,洪儒珍重之言,无不包也。淳曰:天地用五行,递相为克伐,相生相投也。天之五贼,木、水、金、土、火;地之五贼,金、木、水、火、土。见圣人言天之五贼逆行,阴阳颠倒相返也,地之五贼随地顺行,故人有生死矣。若见天贼,随天贼而运用,故人只有生而无死也。故曰:见之者昌矣。且见地之五行,金生水之类也,天之五行,则不然也,即水生金也。且见水气上腾,化为云在天上,天属金,云气上腾至天,故曰:水来生金。子见母,现本形,化为雨也。《易》曰:云行雨施,品物流形。是天道逆行也。且见地之五行,木生火;天之五行,则不然也,火生木也。在人则为气,在天则为太阳。真气发生万物,则是阳气入木,枝叶发生,熏蒸万物,木石皆荣。故曰:火生木也。岂不是天道乎?故圣人指天之道,要人体天法道,人则不会逆行。若要长生,须行颠倒法。如何是五行颠倒法?但取心火发於肾水,水见火化为气,其气上腾至於肺,肺属金,是水生金也。其水化为金液,此是金液来入肝。肝者,木也。心者,火也。火来生木,肝脏荣旺,目生光明,其黑白自分明。木得火之性,金得水之情;南方火来生东方木,北方水来生西方金。四象二仪复配入戊己土,故云五行不顺行,四象合入中宫,名曰五行颠倒术。太白真人曰:五行颠倒术,龙从火里出。五行不顺行,虎向水中生。真一子曰:此二十字少则少焉,妙则妙焉,是谓泄天地互用之机。阴真君曰:北方正炁号河车,东方甲乙成金砂,朱雀调运生金华,金华生天地宝。人会此言,合至道内外,同於天地道,志炼其精,修为神丹,点化四大,轻举飞升,岂不为神仙之道乎?故曰:见之者昌。

五贼在心,施行於天。

五贼在心者,五行真炁也。以心为主,动则五行随之。故曰:五贼在心也。施行於天,则并用其心,须依天道,一切善恶由心造。凡有施为,且合天为道,心有作用,合天之五贼而运用施行也。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者,此神仙下手修炼之处,贤圣匠手,阴阳权柄也。阴阳者,日月也。日为龙,月为虎;日为汞,月为铅;日为离,月为坎;日为火,月为水;日为阳魂,月为阴魄;日为炁,月为精;日为性,月为命。权握宇宙者,性命在乎手也。我命在我,不在天也,在天为日月,在人为精气,天以日月运转,人以精气运行。吕真人曰:有人问我修行法,遥指天边日月轮。魏伯阳《参同契》载歌曰:圣人夺得造化意,手扶日月安炉里。微微腾倒天地精,钻簇阴阳走神鬼。日魂月魄若人识,识者便是神仙子。炼之饵之千日期,身既无阴那得死。《素问□上古天真论》曰:余闻上古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比天地,无有终始。张梦乾曰:摄乾坤於掌上,聚散三辰;握日月於襟前,卷舒八景。《道德经》云: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其日月在心肾,其心好动,其神好泄漏其精华。是故圣人制伏心不动,权握肾不泄以至无漏,坚固故身轻,乃长生久视,岂不为神仙下手修炼之处,心肾相交,精炁逆,万化生乎身?故曰:神仙作用之机变,下鬼为神仙,救死人为活人,是宇宙在乎手矣。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此是三百字内元,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一十六字是杜光庭加此文理也。淳曰:天发杀机者,秋三月也,西方金气生霜,降能杀万物也。金能克木,龙蛇入垫,万物可杀。《道德经》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龙蛇起陆者,春三月也,万物发生,天地发陈,龙蛇起陆。秋杀春生,道之理。春泰卦,秋否卦,春生秋杀,天地否泰之义也。

人发杀机,天地返覆。

人发杀机者,莫大於不孝,罪在不赦,故天地返覆也。修杀者运一气而升腾,三尸自死,杀灭九虫,造化金丹,纯阳为体,故名杀机。天地返覆者,造化一气,故令死者返生,故阴阳天地返覆。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天人者,一气也。合发者,升腾一阳初动也。万变者,万物变化也。定基者,万物皆炁运动也,名曰定基也。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法性本一,根性不同也。且甘草甜,黄蘖苦,本即一气一根,性各差互。人有巧拙之性,可以隐密伏藏。《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由此言之,道也禀五行而生,故知五行之性情,各逐五行而用事,皆在隐密伏藏也。《刘子》曰:山狙见巧,终必招殃。山狙者,猿也,善能避箭。楚王出猎,山狙绕树,王见巧,令养由基射猿。由基欲射,山狙抱树而啼,知由基善射,莫能避也,必见死也。故曰:因巧招祸,人虽至巧,不能得死者,非天巧也耶?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九窍在心,心有七窍,三毛内隐,二窍藏阴阳之所,一孔为阴,一孔为阳,以为辅弼。帝若乃心王也,故心有九孔也。三要者,耳、目、口也,目可视其色,耳可听其声,口可纳其味。心之九窍,受其声色口爽,故令纳邪可以动乎?在三要也,目不视邪色,耳不听邪声,口不爽邪味,心窍不纳邪,可以静也。老君曰: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夫人分七十五等,上二十五等,中二十五等,下二十五等。上中下分为九品,上等上品心有九窍,中等上品心有七窍,下等上品心有五孔,至下等下品心实无窍,名曰愚,何异蠢物乎?三要之说,乃防於心,此动静死生之门户也。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

火生木者,天道逆行也;木生火者,地道顺行也。祸发必克者,地道顺行也,木罚而自焚;天道逆行者,木旺而自荣。夫人身之道,顺地之用事,顺行则死;用天之道,逆行则生。夫人身为木,自发火心,无明不觉,败坏其身,及事至祸发必克,此则愚人也。若夫圣人以身为木,以心为火,焚其源,修炼其身,暗换形质而成圣人矣。

奸生於国,时动必溃。

淫邪惑心,气动神散也。时动必溃,神气离乎身,心溃散也。《老子》曰:以身为国,以精气为民,民散则国离。

知之修炼,谓之圣人。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遭遇圣人,得传口诀,知修炼之法,子午下功,勤而行之,以炼凡胎浊骨,获无穷之寿,谓之圣人。

黄帝阴符经注卷上竟

黄帝阴符经注卷下

金陵道人唐淳注

富国安民演法章中

《老子》曰:以身为国,以精气为民,众神为万姓。淳曰:精能养形,气能养神,精气神为壮之道也。可能运精炼形谓之富国,存神保气谓之安民,圣人外指家邦为喻,以身为国,一身之内,炼精气以修大道。老母曰:甘酒珍馔,伐性之戈矛也;淫声美色,破骨之斧锯,不觉败坏其身,故民散国离。演法者,演教法也。章者,明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

天地,万物之盗者,万物盗天地之气养形。万物,人之盗者,人盗万物养其性命,故立身活形也。人,万物之盗者,不测万物情性,返被万物盗人也。盖万物之情性者,炼谷之法也。人之所食,不宜大饱。炼谷之法,五日一侯,内使火数炼谷,如弹上九窍,眼如蜂窠,缎炼大便退滓之法,太阳如白膏所结也。小便之法,四十九日可以小便中溺出朱砂也。故曰:天地又被万物之盗,万物又被人之所盗,人又被万物盗之。有此三盗,不能出离。人能夺万物之精气,运用而炼谷,肠胃如酥酪,运元气而绝粒,出离万物,乃令绝食非也。老母曰:天地盗万物,盗万物使人不得常荣盛而有衰朽;万物盗人,使不得常少壮而有老死也;人盗万物,使不得常存。有此三盗,皆不觉不知互相盗其精气,是盗其形也。日日不可阙,乏则饥寒疾病生矣。如盗精气者,勤而行之,则太和充溢,芳华郁畅,百脉皆荣,三关流润矣。故不能善用盗者,返被万物之盗也。故能善盗其形,贼其精,炼其气,以保长生。

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天地盗万物,万物盗人,人盗万物,皆合宜也,不得过分。如失其此道者,先当伐矣。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食其时,百骸理者,饮食知时,百脉自安;饮食失时,五脏不和,灵物受病,百骸不理也。动其机,万化安,天机运也。吕真人曰:天机深远,下手速修犹太迟。天机者,脐下一寸三分也,圣人下手养胎仙之处。杨氏注《难经》云:脐下肾间动气者,丹田也,人之性命也。丹田者,性命之本。道士思神,比丘坐禅,皆聚真气於脐下,良由此也。丹田有神龟,呼吸真气,非口鼻而呼吸也。口鼻是气之出入门户也,丹田为气之本源,圣人下手之处,收藏真一所居。故曰:胎息,炁也。动其机者,机心也。施真人曰:心为使炁,神养成胎,万化安者。老母曰:食者非贪饮食,所食者,盗万物之精炁。盖形能食其味,神能食其气也。若以时而食,其形则动,其机以用精,则万化安也。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

人知有阴阳祸福之神,不知自己身中有出入神也,能为了其生死也。人则知手足举动之神也,不知天机发动用之至神也,故曰神中神也。人则知口鼻内出入之气,不知丹田有真一之气,故曰气中之气也。人则知五谷之精,不知本来有真一之精,故曰精中精也。老君曰:精中有精,气中有气,神中有神,是我自然之道也。老母曰:人则知祭祀之神,不知自己身有三万六千道精光神,能为出世之神也。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五行之数,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此是生数。又有成数,水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数者,三十辐也。三十辐者,水一,火二,木三,金四,金木水火共十数。土无正形,随四季而旺,在四方各五数,四五二十,更加十数,共三十辐,一月之用也。如是之运动也,天地作数人之气,此月数之用也。日数者,九九之数,令人从冬至一日数九九八十一日,是太阳之数也。五日一侯,十五日一气,四十五日一节,九十日一季。月有圆缺,万物生成各有定分,故大小历皆有定分,圣功生焉,神明出焉。修行之士若依日月之数抽添,运用补接,增加日远,死途渐至,生路既脱。凡躯修炼真形,神形俱妙,岂不为神仙乎?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

天地万物递相为盗,莫能见之矣,是贼盗天地之机也。天下莫能见者,是盗贼之无色,听之无声,搏之无形,呼之无名,故天下莫能见也,莫能知也。穷一炁之造化,观万物之发生,故莫能知也。《化书》云:仰寥廓而不见其迹,处虚空而亦无闻神明且不远,君子常正其心。颜子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明恍惚不可为形象也。淳曰:恍惚者,有无也。故圣人明有无之源,穷造化之端,修之则形成而有象。故谓之莫能知,莫能见也。

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

君子小人各正性命也。君子得其性命固穷,其性命恐有无常至,故悟其性、养其命,乃得延年,则长生矣。小人得其性命不能守,皆亡其命、失其性,甘酒淫荒志猛,不固其性命,故曰轻命也。《易》曰:君子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君子者,外修阴德,内炼心神,固穷养命,以保性命,乃君子也。凡小人举止,不合阴阳日月,不顾性命王法,而自称我强,暗中昧其神道,内无寸真,外行不仁,隔宿无恩,常怀荆棘,天地不容,阴公夺功夺算,然有寿而殃於子孙。故曰:小人作也,故轻其性命也。

强兵战胜演术章下

夫强兵战胜者,百万人战十万人,十人打一人,岂不易强兵战胜也?君子思而详之,非兵法也。袁叔真人曰:夫用兵者,雄豪入战,乃获其胜。使黄公《三略》,吕望《六韬》,孙子《十三篇》,以少敌多,以寡敌众,以弱敌强,回败作胜,此三兵法也。岂用师众而敌寡者也?淳曰:圣人将修行喻兵法,可以治乱,直指一心喻夫争胜,心不动则百邪无所入,性浊则气乱生路远矣。心静则道生,神仙自来。李冲曰:强兵者,大道天师,万化之主,降魔剑气。若达此道,贪嗔痴毒,六贼无明,神鬼不祥,妖伪阴魔一齐溃散,独见至尊。是太古玄道谓之强兵。古圣之立法要降魔治乱,教化天下清静,岂是锐武强兵,乱役生灵,杀害性命,招冤引业,祸累子孙为强兵战胜者也?章言孙吴韩白,皆得强兵战胜之术,凡攻战之法,兵强阴谋诡诈,以命煞命,神鬼之行,岂达《阴符》旨趣哉?古圣人旨趣哉?摄养之方,是谓强兵战胜。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者,淳曰:着其声色也。声色两忘,绝利一源,修行加其十倍,运养固性则能专一。至於精神用师者,使兵也。又师者,兵也,众也。如此言之,则文理可否,言不合道也。李冲曰:师者,非兵之称也。大道真一无上,至尊元始之君群士,道教文名,背境向心,观用师十倍;三反者昼夜,用师万倍。淳曰:三反者,神气精也。神反气,心使神,神使心也。气返精,精火也,火返下,水上腾。既济相反,运则度过。尾闾通脑后脊骨肾脉之间,上行夹脊、双关、风府、泥丸、百会穴,明堂、洞房、鼻柱骨,流入丹田,复行神巍尾闾,流而不绝,血化为膏,此是神仙般运精气入泥丸之处也,则用师万倍矣。逍遥子曰:一回满来一回举,便与神仙为伴侣。朗然子曰:有人通得泥九穴,何必区区炼大丹。又云:夹脊双关至顶门,修行径路此为根。《上生经》曰:其水上涌,游於梁栋之间者是也。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机在目者,袁叔真人曰:心者欲之源,目者色之根。目主见,心主知;心苟不知,目不能辨,由此言之耳。淳曰:目见一物,无因不动;心着一物,无所不随;真心不灰,灵物受病。散荡真元,盖不能死於物也。机在目者,其目有漏,黑白不分,神光昏昧,此人有死无生。死於物者,得道之人也。目主见而心不动,神气运行而精炁不泄,此人有生无死。机在目者,黑白分明,其精无漏,神光自明,机在目也。古云:活水银养死人,死水银养活人。水银在人主精。《医书》云:心重十二两,藏精计三合。故灵物在心,其精死而水银乾,经云死於物。故曰:死水银养活人,乃真人也;活水银养死人,修行之士,精气不能结,水银不能乾,此乃死人也。故水银活则人死也。凡炼神仙者人也。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

天本不施恩,合时而运动,真气升腾,万物发生,万物承天之大恩而长久矣。

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阴阳发泄,天地气交,至精施行,自然有声,万物蠢然而生。人之修行无别也,子午下功,阴阳作结成精,坎离气交,水火既济,自然有声。如迅雷烈风者,至精发泄而作其声,阴消阳纯,翱翔云霄,岂不为神仙?取用合阴阳,皆是至精所作也。老母曰:人修炼阴阳之炁氤氲,如风之行,如雷之声,故能通流,淘清去浊,五脏生津,百骸调畅也,真一之道存矣。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至乐性余者,乐天之道也。静者,归根也。故曰静廉者道也。乐者,天之性以至於命也。老母曰:外无所求,内无所惑,至乐之道也。至乐最乐也,本性无余,凡性得至真静,此则有余。凡人以子孙欢娱之乐者,非圣人之乐也。非山为静,非市为闹,圣人悟性,则养命为静,得一则为廉。《亢仓子》曰:贵则语通,富则身通,穷则意通,静则神通,此四通之义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之曲成万物,隐密藏机也。故曰至私用之至公者,生成万类,各得其道也,名曰至公正也,以公正万物。

禽之制在气。

圣人将飞禽翱翔喻如羽客者,飞禽乘一气而上青霄,人不如也。人为万物之灵,不能制伏道德之气,固穷养命。如善用道德之气者,如龙换骨,如蛇退皮,如蝉脱壳,人则修炼换形,飞入大罗,上登云汉,不亦难乎?以至九天之上,尽是从凡入圣。《玉皇圣语》曰:是以九天上卿、司命真君抱纯粹之精,得混元之气,方可超凡入圣。修行之士,若将混元之气修炼纯粹之精,尽成极阳之体而作神仙,岂是难乎?凡有所学不见者,如隔万里山水之外,大小亦然。明圣人制伏之源,夺天地造化之功。假令水至冬寒而结成冰,非冷之至也,遇朔风乃结。朔风者,北风也。至夏月不畏其热,畏南风能消其冰,后化为水也。夫人真精要结成丹者,使北方肾气朔风也。其精结成丹药,要化真一之精。南方心火,化精为气,熏蒸四大,纯阳流注,人无死生矣。老母曰:飞禽身道虚空之中者凭其气,况人为万物之灵,能修养炼自己者,尽成纯阳之体,气遂能入金石而无碍,行日月而无影,岂不能变形证果,御气游玄哉?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心贪名利,厚养其家,贪淫好色,广畜资财,人见为生道,我见是死之根。死者,生之根也。夫人不贪非利,知分合宜,荣枯待命,自守一心,常怀君子之行,技危拯苦,不害物命,克己安仁,积精全神,死者,生之根也。生者,死之根。根死即生,生死由根。根者,心与肾也。心生者死,心死则生。心是神之根也,肾是气之根也,心死则性寂,肾死则命存;心活则性贪,肾活则精漏。切在固守根源,乃得长生久视也。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天地以阴阳二气恩生於万物,不知万物情性反盗天地之气,故曰:恩生於害也。天施恩害,秋杀春生,故曰:害生於恩也。大小亦同,内外无别。道者,本恩害也。修之则寿长,轻之则命短矣。

愚人以天地文理胜,我以时物文理哲。

愚人以天地文理胜,人皆观星象,以文理知吉凶、祸福、存亡、得失之事,故理。圣人全不知自己之生死者,愚人也。我以时物文理哲者,但观一物而知盛衰,见一物而晓生死,在乎掌握,我命在我,反视一物而知大道,察一物而知吉凶,故能生死在乎掌握。我命在我,反老还少,出生入生,故我以时物文理哲矣。淳曰:略以琐见导注斯经,然不立章句,且光畅其文云耳。

黄帝阴符经注卷下

黃帝阴符经注(刘处玄)

经名:黄帝阴符经注。长生子刘处玄撰,成书於金章京明昌辛玄年。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注序

《阴符真经》三百余字,言简而意详,文深而事备。天地生杀之机,阴阳造化之理,妙用真功,包涵总括,尽在其中矣。昔轩辕黄帝万机之暇,渊默冲虚,获遇真经,就崆峒山而问天真皇人、广成先生,得其真趣,勤而行之,一旦鼎湖乘火龙而登天,斯文遂传於世。后之修仙慕道者,而能默识玄机,深造阃域,往往高举远致,蹑景升虚,不为不多矣。数千载之间,为之注解直说者曾无一二,皆辞多假谕,傍引曲说,真源弗露,使夫学者困於多岐,以至皓首区区,劳而无功,愈穷而愈惑,半途而止者,不可胜纪,遂指仙经为虚语,深可悯也。神山长生刘公真人教法令器,师席宏才学贯古今,心游道德,乃覃思研精,探赜索隐,为之注解,坦然明白,易知易行,以利后人,可谓慈悯仁人之用心也。济南毕守真命怿作序,欲广传於四方,为学者之指南。而学者详览斯文,可以寤疑辩惑,皆能摆脱尘网,直厕真游,逍遥於混茫之域矣。明昌辛亥二月既望,宁海州学正范怿德裕序。

神仙抱一演道章上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观者,五眼圆明也。明其天眼、慧眼、法眼、道眼、神眼,五光明彻,则五蕴归空,见其天道也。天中复有天外天,在地之上。清炁,天也,至高八万四千里,高天也,在人身各受天之一炁,炁有厚薄,冲和则生贤圣,逆而散则沉下鬼。道者,天地万物之外虚无之体,在人身,瞥见亘容以虚心,则至性与道相洽也。执者守真而不伪,悟正而不邪。天者,天生於万物也。天生万物,天生成不收亦不取,济十方三界万民亦不望其报,只要一切众生悟天之道理尽而明矣,要人万事不憎不爱,如天之平等。人之有情悟天之无情,便是报天之恩也。若不依天理,纵浊恶邪淫,多病夭寿死,沉地狱,受苦尽,则堕於傍生,失其人身。若依天之一道,常善则炁和。常清则明性,常忘情则保命,常无染则明道,常不犯天条则无罪。不修世福,抱道全其真,福不殢傍门小法,顿明无为,万法,所以三界无拘尽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天有五贼者,天无贼,非世之盗贼,亦非人之六贼,却是甚贼也?天有五方正炁,在人身中为神之母也。周天十二时中自然抽添运转,至妙无穷谓之无。中有天地传阴阳,秀炁生於万物,人食五谷,养形滓秽,沉於水火,五谷之精在人身中,保而为命也。命得性而久,性得命而寿。命者,北海之乌龟也,丁翁常抱则成形也。五贼者,真阳也。天之真阳见其真阴,五贼盗其北海之宝。宝之者昌,如万物人之盗也。

五贼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五贼在心者,五行颠倒也。在心则真水上升也,逆则心窍不通,肾水下行,死路也。世之不达圣人之道,不行道之人皆如此。古之悟道贤达之士多异说,世人各执所见,分别高低。正能容邪,邪多谤正,邪法余观,恰似萤虫之耀正道,有似日月之光,夜暗则微光且显,若见日月之光辉照遍十方三界,岂见萤耀也?圣人掌握宇宙阴阳变通,地天交泰,万化生乎身,万化成形也。万物之中,唯人一物至尊至贵也,夺造化,内修身外之身谓之得道;通万化,外救物哀众生,悟金枷,玉杻,石火,风灯世之梦幻,远浊恶而近於清善,外应人道,内行太上,祖佛之真趣,万法归一,混世而性如莲出水,谓之全其德。此乃止仙万化之明达也。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人之天性各有善恶巨微,所慕文武道俗贵贱高下。人之性,自古至今,投胎换壳,贩骨更形,如蚁巡环,未曾暂止。人心之机,日常万变,各有巧拙正邪深浅,慈毒孝逆,宽窄长短、清浊贤愚、爱憎是非,察其心机则知人性也。立天之道,天之道愚,不知天之恩大,春温夏暖,秋凉冬寒,四时而变态,生成万物,济於人世。富贵者锦衣美膳,贫贱者粝食粗衣,各各如意。道生於物,朴散以为器,妆点人间,如花似锦,万民欢乐。天之道以定人也。贤者明天道之理,暗行天道,不言而善,应夷德不令人知,洪禧不望人报。人若依此行天之道,其德以定济於人也。内怀通达之慧,人要万化俱明,万法俱通,万物无私,万尘无染,性通於命,命通於天,天通於道,道通於自然,内全其道,外全其德,谓之贤圣。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发杀机者,暖极则变凉,凉变金风;金变於朔气,万木凋零枯落,龙蟠巨海,蛇蛰邃窟。冬至一阳生,渐生和气,至春分万物生萌,龙蛇起蛰於陆地。人发杀机者,人性乃纯阳之灵耀也,人心总所爱欲於世之万物之有恋火宅,恩爱七情,争名竞利,所迷酒色财气种种,欢爱所着,无有尽期。念念欲情,皆属於阴也。性着於阴,下则肾海金龟泄,上则重楼玉汞消,魂迷魄散,真性无主。外阴旺则内阳衰,逐物死,沉下鬼。人若顿明至道,悟彻万物之有,谓之阳杀其阴。性如皓月,心清似天,万里无云,自然光显,森罗万象。人发杀机,散尽群阴,自然魂清魄静,阴阳颠倒;天地反覆,造化生成,三丹而结,出天地之壳,蜕形显身外真身。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天人者,人性通於天也,合发则心尽於物也。人通彻人间世梦,明知荣枯宠辱成败祸福哀乐生死,古今之常事也。人通天理,真荣而不枯,真宠而不辱,真成而不败,真福而不祸,真乐而不哀,真生而不死,明道之常也。道常而通万变,定其性之基本也。至性通极无物,万变自然万通,如上善方圆曲直,万派清通於江河淮济,入巨洋而混成归一,谓之深通。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古之悟道之人,内性善巧,方便哀人,外如恶拙,可以伏藏,内光隐而不显也。河上公云:如美玉处石,似明珠在蚌蛤。禽之异,巧鹦能语,铁龙拘囚;拙鸠讷声,万枝纵横。所以世人伪巧则生万祸,真拙则生於清福。故天不言而自然变通,天无情而自然不老。人要明於天道,忘言则穷造化之妙,忘情则明亘古之容。人之所欲,多巧则多愆。多情则多患,忘世断情则乃乐道保命之要。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九窍,九通之阳径。未通者,九阴之邪扃也。人心方寸空虚,内有灵明,上人心有九窍,中人七窍,下人五窍,心无窍谓之愚人。邪阴生性浊阳耀降神清在乎三要。天光有日月星,地宝有金玉珍,道通有铅汞真,可以动静,天动则三光照,地静则三宝通,妙明则三灵结。动者,动於形也;静者,静於性也。古之贤隐,混世而不动心,居山而不着静形,明有有动中静,通无无静中喧。动静俱忘,则得道之常妙也。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

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火生人之心日常触处,不万变之恶於木者,乃人性也。念发无明,火则焚其木之性也,祸发爻克,违吉而凶,丧福而祸也。克者,杀於真也。奸生於国者,《太上经》云: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也;以智治国,国之贼也。佞诈人生於国,难以万民无事也,时动则必溃散也。愚者非理乱於世,必遭刑法也。不以智治国,以无事治天下,太平民安也。知之修炼,非烧五金八石之修炼,修性命则达理通玄,三教谓之悟道。常救物哀世,知天恩而谓之积德。自黄帝之悟道,有此《阴符经》,周时金轮王悟释,有此《金刚经》自成佛之后,号释迦牟尼佛。《金刚经》三十二,分言其道,要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四相,心上无万愆也。如天无云,性如朗月,自现圆明正性也。性者,如树之根也。身者,如人之形也。万法者,如树枝叶也。《阴符经》造化之趣,如开花结子也。世人学道,谓不能尽通其理,各分别执根梢枝叶,开花结子,各执自是他非。有四相,心未除,谓之傍门也。

富国安民演法章中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

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天生天杀者,春温和炁,天生於万物;至秋深金风动,万物枯槁,天杀也。生杀道理,天无情而自然也。天地万物之盗天地四时而变通造化,生成万物。万物之中所藏天地阴阳之秀炁,万物所盗秀炁也。万物,人之盗,人所盗万物之精,夺天地之秀炁也。泯欲念,清静保,守命也。人,万物之盗,人所欲万物之华景,眼观五色,耳听五音,舌餐五味,醉饱腥膻,纵邪生淫丧命,乐极则哀。人若弃世而悟,无情则外物不能所盗也。三盗既宜,所盗无穷至宝造化成形,世之万斛珠珍,难以酬价买也。三才既安,归依三圣,教明三乘,玄悟三皇,上运三光,倒推三车,耕透三田,周天三火,炉结三丹神现三阳,升上三天,真而不朽,生而不灭,尽於物道也,真与道同体则安也。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

食其时,饥时遇美膳而不爱,逢粝食而不嫌也。不杀生食膻腥,亦不修斋餐莹素,但饥时不论粗细,困时睡,闲时唱,快时吟,要坐则坐,要卧则卧,要住则住,要行则行,放四大,无拘自在,则百骸理也。十二时中对万景,只要真心常湛然。动者,不可动於心也。内现宝光,应物动於形。机者,圣人贤人君子谓之智,将军谓之计,常人谓之机,小人谓之脱。空圣人为智大理深,世人不能尽明其理,怀妙智,口应常机,信者听,善者从,万通阐化,顿悟则安静道生也。人知其神而神,世人只知地只阴神而神也,以木雕泥捏神为神,愚者不知,凡造一分愆过则天降一分祸患,杀害猪羊,广烧钱马,祈祷,有病则求安,有祸则求福,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不知天上阳道至神各分方位,暗察人间善恶,世人造善三年,不经千日而降吉祥;人若造恶千日,不经三年而降祸患。世人不知万物之中最灵最通者自己,元神有通天彻地辉耀,古之贤圣,尽是悟道修真,从凡入圣。西天一佛至二十八代,佛未修行时,都是众生,为六根清浄,五眼圆明,泯四相,名为佛。佛者,人之性也。性者神,性是神,神是性,只是异名,释门性除四相谓之佛,道门神忘四相谓之仙。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月有数,夏至昼六十刻渐减,一阴生也;冬至昼四十刻渐添,一阳生也。卯时东海日生,酉时西山日坠。《清静经》云:大道无情,运行日月。日者,慧光运而抽添有数;月者,人之命也。男子十六岁全其二八真金,若不悟无情,三年减一两,至八八六十四卦尽,则肾海枯竭也。多欲则未卦尽而夭寿节,减欲则益寿延长。盈而亏则人死,圆而不缺则人生。大小有定,大者,道也,道大包含天地;小者,微也,论微之妙入於毫芒,运而天地不能量,用而鬼神不能见,自然有定於方寸,圣功生焉,天之道也。天大恩生,济人养形,道圣功生,救人修真,神明出焉,隐而神游於三宫,显而神通於八表。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

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

其盗机也,万物之机。所盗天地之炁,天下莫能见,天大恩生莫能知。愚者只知自能养其身,不知天垂恩而养万民。春种秋收,夏结冬藏,应时霜雪雨露,滋荣万化。世之知天恩者,性通明达也。君子得之固穷,穷通道,则天地通,天地通则万化通,万化通则神通,神通则应机万变,抱一无离而阗然颐真返朴。小人得之轻命,小人得时,欺谩天地,不敬贤圣,不尊国法,不仁不义,自强他弱,害物伤人,愆极则天报。君子重性得通贤圣,小人轻命失堕傍生。

强兵战胜演术章下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瞽者善听,人之月乃五脏之看窗也,通风则睹於外物也。如纸席僻风,相隔似瞽者,不能见外物也,外景不入於中,则空中有真响亮,善听无声之声也。聋者善视,但世之俗气到耳则如聋也,道念到耳则闻邪言者亦如聋也。正理择其善者,耳窍通也。似凿壁透外,光入於中也。视无物之物,乃明恍惚之妙也。绝利一源,忘贪而清平也。亦泯利贮财,损有余而惠不足也。用师十倍,至阗明有十倍功;利物爱人,有十倍福。三反昼夜,一反上元赐福,气降而清也;二反中元赦罪,神异而灵也;三反下元解厄命通,阴变为阳也。用师万倍,世人兴贩物货,万苦千辛,更广有利者,难取一倍利。悟道修真,全其性命,得无穷福寿,住仙宫宝所,受天上富贵,譬喻人之求福利则及万倍,便海变桑田,永居不夜之乡,真乐何至只万倍利也。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心生於物,着於物外也;死於心,死则通於灵物也。世求生则性归死路,达道则守死,神游生路,道与俗生,与死路异相违也。机在目外,目视於物,心动於机也。利而有害,贪而有争也。慧目视灵物,明於天机,知道要妙,物我俱泯也。俗机益於己,损於人;道机损於己,益於人也。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天之无恩,布炁生物而不有,而大恩生,万物生成也。万物不得天地之炁不能造化成形,天大恩生,若无恩者,天不望其报也。人恩惠见其有者,望其报也。天恩与人恩异也。迅雷鸣则甘雨降,天地生萌,烈风动则浮云散,万里天青,莫不蠢然。蠢动舍灵,胎卵湿化,莫不总受天之一炁生,何况万物之无情之物?

至乐性余,至静性廉。

常乐道性之无余,厌身世之有余,我无喜则无忧,人有欢则有愁。悟恬淡,得之真常;迷声色,失之幻梦。至静性廉,至静则尽於物也。性廉如莲,不着於水也。达道之人,居尘不染,在欲无欲,磨开宝镜,应物之形影何碍?有一等不达中边悟道之萤耀认至静弃有着无有取舍之妄想分别高下夸得道之妙世之如麻也。按《太上道德经》云:善言不美,美言不善。正道真言不美,邪法伪传多美。管见之明爱其美,所以着於邪,不能达大道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施恩不令下知,至私也;生成济於人世,至公也。人之有道,如石中藏玉,世之肉眼未见其珍,频磨频琢,异日功成,现身外之身,朴散成於大器;人之无道,似蠹木之树,天眼有日,见用斧用锯,片时朽烂,諕得魂飞魄散,浊性永堕幽冥。修道衰世,苦尽甘来;造恶福谢,万祸临身。天意顺者逆行,逆者顺行。君子之上,贤达崇於道德,天报预至私尽至公;小人之下,匹夫竞於色财,天报先至公终至私。

禽之制在炁。

禽之制百禽异胜者,南山赤凤也。通轻清之炁,性灵则乘风入於九霄。在炁浊则沉地,清则升天,因下浊而上清。乌龟吸乾北海,吐轻清元炁八百一十丈,乃九九之阳数也。禽之三寸冲和,与元炁相接不散。炁通神,神通道,道通自然。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生者,死之根。世之求生之厚,利多则害身,入於死路也;死者,生之根。抱道不求生,德多则全身,入於生路也。迷者昼贪世宝,夜丧内珍;悟者坐忘世,梦卧守内真。恩生於害,七情恩怜於伪,六贼暗害於真;害生於恩,害生者慧,剑断爱欲也,於恩者达道知天恩也。鷇食则人无害,鹑居则情无恩。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愚者丧命,告天求安,日常积愆,祷圣求福;贤者知保命则自神灵,无罪则道福洪。人浊恶,天地降其祸;人清善,圣贤赐其禧。大地众生总造业不改。祷圣贤万祸难免。中华女男都崇真有志,不祈天地,善福常侵。我以时物文理哲。我以周天十二时穷万物之变,文俊显万华,理明显万通,哲极阐万化,自然清静无为也。自然道也。清者,天也。静者,地也。无者,性与道体同也。为者,施恩不望其报也。万物造化与人造化无异也。天地运炁,物通变也。玉鼎烹铅,则金炉炼汞也。七返通灵,九还丹结,姹女离宫,则婴儿坎户也。龟蛇蟠绕,则龙虎咆哮也。前朱雀行,则后玄武随也,金翁守庚辛,则黄婆伴甲乙也。巨海捞金,则昆山凿玉也。黄芽长,则白雪生也。玉花开,则金莲结也。三光照,则七宝明也。二八无亏,则六三无缺也。金木间隔,则水火相逢也。恍惚之中,则隐显难测也。道之用也。

黄帝阴符经注

黃帝阴符经心法(胥元一)

经名:黄帝阴符经心法。胥元一撰,约出於金元之际。三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上

蜀潼川六虚散人胥元一注

发明天理章

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欲造阴符之道,便向观字上下工夫,更莫别生解会,猛着精采。默默自观,忽然观见。吾之自观者,即使前圣后圣,钳口结舌,无言可道《阴符》之学毕矣。其或未然,请向下文究取,何以故?观,视也,察也。天者,自然也。道,理也。执,持也。行,践履也。谓学道者观视天道自然之理,以参吾自然之性,得之者持之於日用常行,践履纯熟,须臾无离。《阴符》之旨,至矣,尽矣,无复加矣。此一经之总标,其如天道之理,备载下文。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天之道,一气而已,其变则为五行。不曰五行而曰五贼者,以之形容天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运行於两仪之间,推移寒暑,迁变古今,造化品物,趋新失故,畴觉之哉。故曰:天有五贼。见则明也,昌则盛也。谓观天道於一气,有五行之变;推吾道於一性,有五常之用。所谓五常之用者,亦无形无声,非阴非阳,能仁能义,善圆善方,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明之者,其五常之德光辉日盛也。故曰:见之者昌。

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五贼者,天之道也。在心者,谓天道在人心也。天道在心,即心是道耳,至哉言乎。五贼在心,盖圣人恐后世之学观天有五贼,必求之於天之天,而莫知求於心之天。言至如此,其着力为人发明天性之意可谓切矣。人能毕力於五贼在心,直下承当,如曾子闻吾道一以贯之,而曰:唯一唯之外,更无他疑。领解孔子之意,岂不快哉?如或未然,恰须於五贼在心,专精研味,至有所得,始知日用云。为皆吾心天发见,别无他杂,不亦施行于天乎?《内观经》曰:圣人教人修道即修心也,教人修心即修道也,只多个修字。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圣人之言,如此之易简,如此之真截,如此之明白,学者何疑焉?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通玄经》曰:四方上下之谓宇,往古来今之谓宙。万化,乃万物变化也。手身,指自己也。人能於五贼在心,信得及明得彻,虽四方上下之广阔,往古来今之迢远,万物变化之无穷,一一皆从自己心地流出,更不由他也。孟子曰:万物皆备於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此之谓也。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故曰:天性,人也。性离乎静,动而曰心。心者,一身之君,万化之机要也。故曰:人心,机也。《大通经》曰:静谓之性,心在其中矣;动谓之心,性在其中矣。性之一字,学者莫只作纸上语会,须是反己而参,使真有得处,始不负此生之学。若然者,反本还元,超凡入圣,岂虚言哉?否则,机械智巧日载于心,与物相刃相靡,滑夫天性,流为世俗之妄,政使日用不知,悬若天地,谁之过欤?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立者,刚正不倚也。天之道,天性之道也。定,镇静也。人则人欲之心也。夫天性之道,学至廓然无我,何人欲之有哉?未至乎此,恰须用力操存,资之以刚正不倚,为一身主。镇静其人欲之心,使不得萌,则九窍四肢无由妄作,一身内外咸得安宁。故曰:立天之道,以定人也。若其性无刚正之质,懦而无立,动则徇夫人欲之私,放辟邪侈,无不为矣。如此求安静於天下者,未之有也。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杀,言威也。龙蛇,谓垫藏之大者。起陆,出於地也。反覆,则颠倒也。天之威杀,雷霆也。时当静,则潜伏其机,寂寂然人莫知其所藏。时当动,则应时发机,无私无欲,虩虩然惊震群品,觉寤垫藏,出离幽昏,各遂通畅,物被其恩也。人之威杀,心神之妙用也。其未发,则与天冥一,鬼神莫能窥,况於人乎?物有所感,私欲乃萌,丧夫天理之醇,肆以虎狼之毒,人受其害,物被其扰,故圣人叹之,曰: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者,谓人心之动,何得与天地之道颠倒之至如此?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天者,天道也。人则人心也。定,不动也。基,本也。天之道,应时发机,无私无欲,万物被恩也。人之心於应事接物,亦主之以无私无欲,即天人合发矣。若然者,事物之来,如悬竞高堂,虽千变万化,鉴而不辞。其湛然圆明不动之本,未尝有所扰。若有毫分之欲留其中,则入人发杀机,恶可与至万变定者欤?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本元正性,寂然未动,湛若太虚,安有巧与拙?经曰:性有巧拙者,言夫习性之性也。夫习成之性巧於书数者,则拙於射御;善於陶冶者,则不能於绳墨。故圣人祝之曰:可以伏藏,伏藏者,谓勿自显耀也。如自显耀,其所能者必肆於夸眩睹,所未能者必欲於跂求。夸眩则丧德,跂求则费真,二者兼妄。复以湛然正性,感而遂通,几於道耳。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人之身上下,具有九窍,以通神明之德,犹宅之户牖也。其司治乱死生之要者三,曰耳、目、口。耳则闻声,目则见色,口则言辩,因以动其心,萌其欲,徇其情,亡其性,九窍於是乎邪矣。虽然,生於人也,耳不可听乎?目不可视乎?口不可言乎?若曰不可,人非土木,安得不可乎?故经曰:可以动静。可以动静者,是教后学於斯三要或有所感,察其可以听而听之,可以视而视之,可以言而言之;如不可者勿听,勿视,勿言也。若然者,九窍之邪无由而萌,三要之用可以动静也。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斯而已。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木之生火,火炎而木烬;国之生奸,奸盛而国乱,理之固然也。人之生本,然正性湛然清静,与天理混一。逮乎耳目外通,欲恶内起,情生性隔,气散精亡,未及天年,遽取死坏,何异木之生火,国之生奸?圣人垂是教者,意欲后学观此,除情遣欲,爱气啬神,寂淡无为,朝夕不二,如此之修,如此之炼,乃至功夫圆熟,顿悟性真,反本还元,超凡入圣,圣人之道也。故曰:知之修炼,之圣人。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上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中

蜀潼川六虚散人胥元一注

开示养生章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天者,自然无为也。岂有意於生杀,盖物之生,物之死,时至自然也。然则一生一杀,春秋代谢,古往今来,天道之常理。人之生亦一物矣,生死之理与物奚殊?知此於生何忻?於死何恶?委之自尔,浩然大宁,公於养生也。若然者,可与乐天道之常,游死生之外矣。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

天地,万物之父母也。子生由父母之气而有之。故曰:天地,万物之盗。夫物盗天地而生,人盗万物而养,万物盗人力而成,此三才相生、相养、相成之正理。且物盗天地之气而生,窃雨露之润而长,随其大小,各尽性分,至乎成之熟之,无不充足。其万物盗天地也如此。人之有生,先需以养。养之之要,贵贱贫富各安命分,盗物取精以养其生,若彼万物之於雨露,适足而已。无使容心於分外之欲,则内无所丧,外无所扰,身心安静,气血冲和,得永天年,无中道夭。可以阶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妙,岂特养形而已哉?若违命越分,纵欲贪饕,劳扰精神,日夜不休者,是爱一黄雀,以隋侯之珠弹之,不亦迷乎?《通玄经》曰:古之乐道者,食足以充虚接气,衣足以盖形御寒,不贪得,不多积。清目而不视,静耳而不听,闭江而不言,委心而不虑。无所乐,无所苦,无所喜,无所怒,万物玄同,无是无非。

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宜者,天地以生养万物为宜,万物以成遂蕃息为宜,人以安分适足为宜,三者不失其宜,则三才皆得其安矣若天不时雨,地不生物,天地之不宜也。禾麦不实胎卵不育,万物之不宜也。违命越分,纵欲贪婪,内扰神气,外伤人和,人情之不宜也。学者当取其所宜,去所不宜,内则得心神安静,外则得人事和悦,万物蕃息,灾凶不作,乐太平之治乎。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夫食,乃人之养形者,贵在当时,则五脏充和,百骸康健,乐其性命之情,过不及病矣。此结前三盗之宜以申动机之义,若是而已矣。夫人心寂然未动,湛若太虚,何所谓之机乎?一念才萌,未形乎外,此人所不知,己独知之者,而谓之机也。人之生,处世立身,养生应事,有所不免者,恶得不动其机?然体前三盗之宜,使养生无过分之欲临事无私己之利。事物之来,虽千万即因而应之,毫分无所留。若然者,寂然不动之本,曷尝有扰哉?故曰:动其机,万化安。傥有毫分之欲滑其机,则万绪扰扰,拨置无暇,彼焉得须臾之空而反顾寂然不动之本乎?求其须臾寂然犹不可得,况及万化之安欤?此与夫失饥伤饱,奚以异也?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

人者,世俗人也。神即鬼之见灵。响者世俗之人不知性命之正,安分适足,动辄妄生其心,贪慕分外,忧惧祸患。致祷鬼神,谄求余福,乃知其神而神者,夫岂知有吾之不神而所以神者乎?且吾之神,虽视之无色,听之无声,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亘古今而不二,历生死而常存。日济动用,千变万化,用之不勤,是谓微妙,是谓至神。死生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而况祸福之所介乎?孔子有疾,子路请祷于上下神只。子曰:丘之祷久矣。此之谓也。《关尹子》曰:惟圣人能神神而不神于神。《通玄经》曰:心者,身之主也;神者,心之宝也。《易》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学者精思之,必自得之矣。

日月有度,大小有数,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此正精思探妙工夫之证验,学者当加意焉。夫日,太阳也,一岁一周天;月,太阴也,一月一周天,此日月有度也。三十日大尽,二十九日小尽,此大小有数也。自冬至一阳生,积四十五日立春,三阳交泰,草木萌动,故曰:圣功生焉。逮至惊垫,乾阳浸长,坤阴退消,卦入大壮,雷乃发声,故曰:神明出焉。其在冬之先,万物归根,神明隐伏,幽幽冥冥,莫见其状。喻夫至神未明,滞於昏暗,如处极阴,无所睹见,触涂皆碍。俾观圣功生物之理,盗为进修之方,致虚守静,以探吾不神而所以神者,日往月来,孳孳於是,如鸡抱子,暖气相续,积功不间,一旦忽有省觉,即一阳来复也。《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心既觉悟,退藏於密,夙夜精持,神明日盛,知用光亨,乃君子道长之时,非圣功生焉乎?精持既久,工夫纯熟,神知圆明,豁然无滞,纵横自得,左右逢原,逍遥变化之场,独立万物之上,非神明出焉乎?学至乎此,其功极矣。可以友天地,参造化,蹈水火,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入乎至神矣。夫盗物养生,盗之小者;盗岁时之光,成吾修学之功,盗之大者也。故次之曰:其盗机也。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

其盗机也者,举夫盗物之机也。机之为言微小而为至要者,人之动止施为皆由是发,此岂难知难见而曰天下莫能见莫能知,何也?盖天下人贪生,生之厚切於物,欲蔽其所发之机,是以莫能见莫能知。人能移物欲之心,以求其机,孰云不见?是机也,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得则一也,而有君子小人者,自其所察有清浊之殊,所习有善否之异,是故君子小人名矣。其所习善者,安处素分,养生适足,固守天和,不易以俟尽,如颜子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此君子得之固穷也。习之不善者,肆情纵欲,违仁背义,苟贪无耻,不顾危亡,如盗跖横行天下,强暴侵凌,不顾父母兄弟,取死东陵。此小人得之轻命也。噫,人之性均受之天,本无间於君子小人,由其盗机之动,善与不善,以致君子小人相去若是之远,可不择焉?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中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下

蜀潼川六虚散人胥元一注

胜欲复命章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瞽者,目不见色,其心专於耳,故听聪;聋者耳不闻声,其心专於目,故视明。利者,耳目之用,人之所欲者,亦利也。师,兵也。十倍者,万倍之一十也。夫聋瞽亡耳目之利,而得善听善视之能者,心专志一也。譬学道者若彼聋瞽,专心至志,固塞聪明之利,断绝私欲之源,使耳目虚闲,心室空静,日渐天理胜而人欲亡,功比用师克胜获其十倍者,乃养神之初阶,入道之渐门也。学者不可止是为足,更须勉力进步,图造其极矣。

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三即三要也。反复也。昼夜,谓连续无间也。夫听则逐声,视则徇色,言则夸辩,此世俗之所尚,终年不知反者,悲夫。《经》曰:三反昼夜者,谓反耳之听於无声,反目之视於无色,反口之辩於无言。三者既反,一性独存,兢谨自持,昼夜无间,人欲不得入,邪气莫能干。涵养日深,天理纯熟,还元返本,复命归根。以比用师克胜,功极万倍。诚养神之至妙,造道之至极也。《参同契》曰:耳、目、口三宝固塞勿发,通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此之谓也。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目者,一身之户牖,三要之最先,其官司视。心灵寓之则能见,见则爱,爱则欲得。私欲一萌,流而不反,故心丧於物也。古之至人,目岂不视物耶?盖其视物也,直过而已矣,何心死於物之有哉?《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非不视也,但不见有可欲者耳。张真人曰:见物便见心,无物心不见。此语极妙,何哉?夫见物便见心,见心则不见物也。人能於见物处见得自心。端的尽天地间皆是自心显见处,更无覆藏也,何者为物耶?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万物芸芸,皆禀于天,而天未常有所与。天之无恩也,不责报於万物,万物自感戴於天,天之大恩生也。然则天固不有其恩,时或变作,迅雷烈风,震动万物,天之妙用,莫不显然。阴符之教,以观天之道为旨,此言天之无恩者,盖欲王者观之,爱养万民而不以为仁,民自耕而食,织而衣,安其居,乐其俗;而天下治学者观之,刍狗形骸,枇糠利禄,外身以养生,忘知而守德,形全精复,与天为一,不亦大恩生乎?至如日用常行,视听喜怒,性之妙用,发见无隐,又何以异乎迅雷烈风之变欤?尝试言之,雷风,天地之神气,阴阳之妙用。其未发,鬼神莫知所藏;其发之,迅疾猛烈,万物无不震动。喻人之神气於晦藏蒙养,一念不动,虽离朱师旷莫测其音容於视听;喜怒之作,昭然而不可掩。人能於一念未动,具正信心,开智慧眼,照了无疑,即许尔知得雷风所藏,更能於视听喜怒之作肯自领解尔之迅雷烈风。大机大用,莫不蠢然到,此诚《阴符学》中真丈夫也。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至乐者非荣华适意,乃复性之乐也。夫荣华之乐,傥来者也。乐未已,衰又继之,岂为至乎?复性之乐淡然,常若其乐有余,故曰:至乐性余。有如鄙人弃乡土,离六亲,流于他国,久之不归,一旦反身到家,得见父母兄弟妻子,团乐言笑,其乐不可胜言,而况复性之乐久迷尘俗,沉沦苦海,豁然省悟,形累顿释,反真元始,忘生忘死忘古忘今,其乐又何可胜言?《庄子》曰:至乐无乐。此之谓也。夫廉者莫善乎至静。至静者,心无所欲也,无所欲则诚廉耳。如未达乎至静,虽汲汲洁己为廉此有欲廉之心;岂至廉乎?《庄子》曰:使廉士守藏,不如闭户而全封,以其无欲故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气。

天道默默,至私也;四时行焉,至公也。喻天命之性湛寂常存,为人之至私者也。动则形诸眼耳鼻口身意,为见闻齅言觉触思虑之用,若四时之行,无有偏爱,乃性本之至公也。推夫性本之公,施诸家国天下,孰有不公者欤?虽然,此既其文未既其宝也,未若反已於中,豁然自得。人莫得而知之者,此又吾至私之至也,得至则无我矣。我尚且无,又安有人情偏爱之私哉?若然者,诚性存,存应待平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於掌上,奚俟推性之公欤?若夫未明天性之私,又不能推性公之用,心所存者,人欲而已。其於徇私纵欲,使气刚强,能不如是者寡矣。圣人爱人,常善救人,故於用之至公,次之曰:禽之制在气,以勉未悟,俾知纵欲使气为性之害,当孳孳用力禽制,令私欲之心不动,刚强之气不作,反之於虚,复以湛然正性,岂不善乎?若一念之欲不已,一忿之气不息,丧性伤和,殃身及亲,反为气之所制,谁之过欤?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老子》曰;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生者人之所悦,死者人之所恶。心务悦生,过为荣养,以养伤生,故悦生者乃致死之根也。故曰:生者,死之根。百念灰死,寂淡无为,全性保真,不亏其身,故心死者为保生之本也。故曰:死者,生之根。昔广成子住崆峒山,修身千二百岁,其形未尝衰,即此道也。谓黄帝曰: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身乃长生,此保生之要也。至论则不然,性无生死,出则为生,入则为死。夫何故且生於此者必死於彼,然后有生於此若无死於彼,焉得有生於此哉?是故此生以彼死为根,此死复为彼生之根也。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出机入机,如环无端。孰能於死生出入究其与生死同出同入,未尝生未尝死者?明之则根绝矣,独立而不改矣。《庄子》曰: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於不死不生。今焉得朝彻之人,共其语此哉?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盈嗜欲,长好恶,世谓之有益於生也。孰知欲胜则天性亡矣,害莫大焉。故曰:恩生於害。黜嗜欲,屏好恶,世谓之无益於生也。孰知欲去而天性全矣,恩莫大焉。故曰:害生於恩。由是观之,君臣父子之间,兄弟朋友之聚,恩害之理,胡可定也?如阴阳然,晴晦然,未有绝而不杂,常而不变者,惟道为然。体道者淡漠虚静,反身未生,坦坦然乐之无极矣,恩害何干於我哉?学未及此,恰须於得宠思辱,居安虑危,庶几恩不失而害不及。至於养生君子,衽席之上,饮食之间,恩害相生之理,尤切於是,可不谨耶?《庄子》曰: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蜃盛尿,适有蚊盲,仆缘而拊之不时,则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爱有所亡,此之谓也。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

愚人者,谓其无真知也。夫无真知之者,惟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博穷经史,深究阴阳,谓尽圣人之道,孰知天地文理?经书子史,圣人之绪余,鱼兔之筌蹄也。观流而亡源,执末而弃本,穷年不反,不亦愚乎?故曰:愚人以天地文理圣。孔子五十有一而未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老聃曰:吾闻子北方之贤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聃曰:子恶乎求之哉?孔子曰:吾求之度数,五年而未得也。老聃曰:子又恶乎求之哉?孔子曰:吾求之阴阳,十有二年而未得也。老聃曰:然以是观之,天地文理,阴阳度数,皆可学可致者。不传之妙得之於心,圣人之道也。桓公读书於堂上。轮扁斲轮於堂下,释椎鉴而上问曰:敢问公这所读何言耶?公曰:圣人之言也。轮扁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公之所读者,古人之糟粕也。夫嗜糟粕而自谓之真味者,何足与言心之微妙哉?

我以时物文理哲。

道在近而求诸远则不得,反求之近於己则日用常行。事事物物,道无不在。彼不知此,而以天地文理为圣而求之,虽得,则天地文理也,己何与焉?是以圣人推己所达而欲达诸后学,故曰:我以时物文理哲。夫时物者,言时间所睹之物也。文理者,言时间所感之事也。哲,智也。物有巨细,事有轻重,此时物文理也。感而应之於巨细轻重之别,是非文理之断,非吾本性真知与之发见,孰能与於此哉?圣人以此垂教,发明后世,俾玩味者觉悟本性真知,返本还元,至於目击道存活泼泼处。噫,此岂特黄帝而已哉?百姓日用悉皆如此,但知之者鲜矣。人能於应事感物悟得,是本性真智发见,了无疑贰,可与黄帝并驾登天游雾也。或曰:应事感物而谓黄帝之道,不亦陋乎?子默默然,其叩之不已,子不得已而语之,曰:人之妍丑,鉴而后知,不鉴则不知也。心之微妙,感物而见,无物则心不见也。圣人明乎心之妙於日用,不可须臾离。故於切近者言之,示人入处,使人於日用目击,易於晓悟,犹登高者必自下,行远者必自迩。子何疑焉?东郭子问庄子曰:道何在?庄子曰:道无不在。东郭曰:期而后可。庄子曰:在蝼蚁。东郭子曰:何其下耶?庄子曰:在稊稗。东郭子曰:何其愈下耶?庄子曰:在瓦砾。东郭子曰:何其愈甚耶?庄子曰:在屎尿。夫东郭子问道之所在,庄子如是答之,非时物文理乎?《中庸》曰: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且鸢与鱼非时物乎?戾天跃渊,非鸢鱼之文理乎?上下察者,非其人本性真智发见於俯仰之间者乎?於此而能察之者,其惟子思子乎?又禅家自初祖达磨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继后得其传者出世接人,指示参学,或喝,或棒;或竖指,或拈佛;或云庭前栢树,或云露柱灯笼;或曰: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或曰: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乃至神通妙用,运水搬柴,以此等发扬宗旨,岂不是时物文理乎?自古迄今,其徒领解者不可枚数,但近学者知时物文理之论,而莫悟其言时物文理者。噫,言有宗,事有君,时物文理,圣人假借以示心法之妙,学者当自得其宗与君,不可拟议为时物文理之辩,始契黄帝之心于自心耳。否则,黄帝已乘龙去也,痴人徒尔侯攀辕。

人以虞愚,我以不虞。

虞,度也。夫真智示明,执滞文理,臆度圣人之道,迷背自真,愚痴之至也。故曰人以虞愚,我以不虞者,帝谓我日用应机,皆自本性真智,依理发见,不假他学,何臆度之有?诚直指之至言也。

圣人以期其圣,我以不期其圣。故曰:沉水入火,自取灭亡。

圣,博通也。期,会也。人谓圣人博通,刻意於经书文理,多知博识,会其圣人之道。故曰:圣人以期其圣。夫道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其可多知博识,而会乎其忘物遗人豁然自得者为然乎?我以不期其圣者,帝谓我非心博通以会其道祈为圣人。圣也者,人与之名也。我尚非有,况其道乎?道且强名,而况圣人乎?若以有心博通而要其圣,乃徇名而弃实,逐末而丧本,犹沉水入火,恶得不丧其生?故曰:况水入火,自取灭亡。夫水火本利於人,其所以害人者,人自投之非道,岂水火之罪欤?经书,圣人留传以觉未觉,奈何后学好其文者昧其质?识其粗者亡其精?穷聪明,竭知虑,夜以继日,讲习不倦,惟资谈说譊譊,意在过人以干名禄,矫情伪行,绝灭真理,非自取灭亡之类乎?苟能学以为己,於经书穷理尽性,圣人於我何加焉?若然者,经书子史,何弃之有?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自然静者,道之所本也。动则生天地,分阴阳,相推相荡,生克五行,变化万物,无有穷尽。孰主张是耶?自然之道也。西升《经》曰:自然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易》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圣人言乎此者,其有无谓乎?盖人之生性,亦若是矣。尝试言之;《关尹子》曰:性者,心之未生也。心之未生,静也,与自然之道冥一。心之一动,万法齐彰。大而天地,小而微尘,方圆曲直,随变仕化,罔有终极。此须是自信得及,则穷理尽性,圣学之能事毕也;信稍不及,则有不信,虽圣人亦无如之何矣?

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

律者,律吕阴阳也。历乃算数之术也。圣人何以大过人?知天地有自然之道,人有自然之性,物有自然之用,皆不可离。是故设教制礼立法,垂之万世,使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不失其序,万物不失其用,各正性命,保合太和,非故为之,皆因其自然而然也。至静之道,即自然之道也。无声无臭,视之不得见,听之不得闻,惟诚明默识者解乎此,岂律历之所能契哉?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奇器者,自然之别称,太极之易名,人心之异号,庄子谓之独化也。夫万象、八卦、甲子,尽从奇器流出,故曰: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圣人於此更名垂教者,以祈后世之学御末而知本,反流而复元。人能於此目击万象、八卦、甲子,不作他见,领解自底,奇器则至矣。否则,於万象八卦甲未兆究之得,则为幸贺也。神机鬼藏,言奇器之妙用也。且神者阴阳不测,鬼者视听莫得,矧其机与藏者乎?盖推美奇器之用,窅眇幽深,难测难见之如此。阴阳,则动静之谓也。相胜之术,即相推也,相推则胜负见耳。考阴胜阳则偏乎静,阳胜阴则偏乎动,适中则为和。如动得其中,无往不利;动失其中,无往不凶。动也者,祸福系乎此,生杀在其中。是理也,虽窅眇幽深,难测难见,其动若日之升,天下之象无不显着者。故曰:昭昭乎进乎象矣。进,升也。圣人终此告人以慎动。人能於将动之先明白奇器,发之事业,如镜之照形,月之印水,非特人理无过失之患,亦乃见吾本性。真智皎然无昧於动,始不负圣人之教也。虽然,与君话尽青城好,不自登临未必真。

黄帝阴符经心法卷下

阴符经三皇玉诀(原題轩辕黄帝)

经名:阴符经三皇玉诀。原题轩辕黄帝制。《据道藏提要》考证,当系宋金间道士假托之作。三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阴符经三皇玉诀序

轩辕黄帝制

朕诏文武百官同理国事,有护国岐师出班奏,表有奇怪鸟兽,铜头铁额,坐高三丈,两翅如刀,飞腾遮蔽日月皆昏,在地吞石扬沙,江河枯乾,又伤害人民性命甚多,天下无治。遂诏文武百官车驾亲出,观天下人民痛伤,视见蚩尤果有怪鸟难治。朕前去至一大山,夜见红光紫雾,白气青霞围绕不散。再诏文武尽视皆见。岐师奏言:此山有名虚天坛第一洞天,上临玉清元始之宫。朕亲驾到山,有一石洞,不知深浅,差勇猛壮士名重山,身长三丈五尺,使入洞内,用烛火前去,经三日三夜方出。重山奏言:中有大石匣,金甲神人八员守定,各执斧銊,仗剑喝云:不得到此。重山奏毕,朕发心烧香,上奏三清,愿臣有分开取石匣,不避凶吉,要知天地秘密天机之事。焚香告礼三清,朕遂同入洞。亦有红光绕定,不见金甲神人,朕於石匣见一卷经,号曰《元始天尊混元三皇玉诀阴符经》即将经出洞,焚香拜礼,上谢三清。开看见字不常,尽是天文篆书,三百余字分,为三卷,上卷天皇,中卷地皇,下卷人皇。上卷按神仙抱一之道,中卷按富国安民之法,下卷按强兵战胜之术。与天地阴阳万物为祖宗,治国齐家持身不死之道皆从。此经乃青阳秀炁自然结成文,每字方圆一丈。朕复回皇都,再集文武百官,议此经事之理。尽言不知此义理,不曾闻此经出处。朕遂行宣文天下,名山洞府恐有玄妙高士并世贤人,深晓经义之事,曾收此经者,便许奏呈解义,如通此《阴符》经义者,朕赏金赐命。天下尽无此经,岂通道理?朕遍访名山洞府修道之士,尽拜为师,求长生之路,要解此经之义,绝无人知义理,尽是旁门小法。自此四十余年,入道身衰,皓发如银,道也难成。朕闻崆峒山有一高圣先生广成子,妙道深玄,朕车驾亲诣,自心屈弱,膝行肘步,礼拜侍立,告求广成子先生指教:臣自石室中得《阴符经》一卷,不晓义理,在世尽不通晓此经。今遇先生,感天不忘,要通此经之妙道。广成子先生言:此经者,是上天所秘,在世洞天隐此经一卷,镇天下妖魔龙神精怪,当与世上有德行之人。遇此经者,修长生之路,复升天道,永世流传天下信道有缘之人。此经要知义理,天下莫能知。见今峨媚山有一高圣天真皇人,深晓经义理。广成子同去侍见天真皇人,朕问此《阴符经》天皇、地皇、人皇、阴阳造化,治国、治家、治身、长生不死,复升於天界,如何修道?朕闻高圣广成子先生说,高圣天真皇人答。朕当时深晓阴阳造化成道之理心朕道成升天之日,恐后人信道修真者,凭何经文,朕乃留此经徧行於世,复隐此经一卷於崆峒山,又留九宫入卦,分阴阳五行,夺造化,动天机,入室登坛,九宫局式,璇玑立斗,时分候节气,金木生杀,择真至宝,取时造化,内炼轻清化神纯阳之体,返金灵之虎变,赫火龙虚,腾炎天之上,入圣朝元之道,集成文序。又分造化阴阳,日月为象,天地为父母,八卦为子孙,太一行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九宫之图。如后人获遇此经者不得轻泄不信之人,若传下愚之人者,堕九玄七祖入输回,永不得出期,后殃及子孙也。

黄帝问曰:阴符者,何也?广成子曰:此阴符二字,上可通天,下可察地,中可化生万物,为人最尊。阴者,暗也;符者,合也。古之圣人,内动之机,可以明天地造化之根,至道推移之源、性命之本。生死之机,知者可究合天地之机,操运长生之体。故曰阴符也。

黄帝曰:上有神仙抱一之道者,何也?天真皇人曰:夫神仙抱一之道者,上天所秘,世人不可得之。神仙抱一者,乃是太一含真之炁。太一者,乃是北极太渊之源,乃虚无炼神之道,上天所秘,世人不可得知。子在人间,安晓此语?一者,天炁也。人将太一真炁与我真炁相济,更要知天时受,天气接人气,人气接天气,与天气相接而不死也。人若包含太和真炁,久而炼之,乃为大丹纯阳也。阳者天道,故神炁合道,乃为神仙抱一之道也。

黄帝曰:中有富国安民者,何也?广成子曰:富国安民者,乃炼炁之道也。凡人将真精炼成神胎,名曰胎仙。故聚而成形,散而成炁,故与道相通。道者养炁,养炁者,保神合於大道。故曰真炁相济,久而用火缎炼成丹。若能全精炁,炼作纯阳,故乃成丹换形,万神皆安,国中有宝,故曰富国安民也。

黄帝曰:下有强兵战胜者,何也?天真皇人曰:强兵战胜者,乃真炁战退阴气也。炼体纯阳,金筋玉骨,鹤体松形,谓之纯阳,故得不死,以身为国,以心为君,以精为民,以形为炉。首者,鼎也。精满於脑,故用火煅炼成丹。因精体见火。火者,阳炁;息者,风也。以风吹火,久炼形神俱妙。故曰:炼神之道,存心於内,真炁自然冲和不死。故曰:炼百关精髓,纯阳也。九窍炁定下关,精炁不泄者胜也。

黄帝曰:天皇者,何也?广成子曰:天皇者,先天之前,五劫开化,混沌之始也。天皇一炁,圣化万象,主天圣玉虚圣境,明皇之祖炁也。

黄帝曰:地皇者,何也?天真皇人曰:地皇者,天皇一炁下降於地,地炁受之,二炁相合,主生化金光之炁,乃是洞神真境,真皇之祖炁也。

黄帝曰:人皇者,何也?广成子曰:人皇者,在天地之间,虚无至理,为天皇一炁,地皇一炁,太空虚中相合化,金木五星为中宫,合乾坤八卦保护化神,乃仙境主中元,人皇之祖炁也。

黄帝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何也?天真皇人曰:观天者,乃丹阳之炁,纯阳之物,精气运而不绝,升沉往还,周时复始,包含万象,乃青阳之炁。天地者,阴阳之精,天气下降,地气复升,升而复降,人在其中而不知其理。天之阳精为日,地之阴精为月。日月运而不休,寒暑煎而无息。凡人不知身内亦有天地之炁,天气升降有时。人知者,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黄帝曰:何谓不知?广成子曰:头以象天,清阳之本,足以象地,浊阴之源。人能内含天地之道,与天地齐年。人身中有真阳之炁,藏於阴精之内。精炁者,真炁之母;真炁者,精炁之子。常将子母相守,故不死。复归其源为人,不知时日。天枢之上,天元一炁主之;天枢之下,地元一炁主之;天枢之中,阴阳真源主之。人用天时,混元正一之炁上下无穷,与天地齐年。乃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黄帝曰:人用者,何也?天真皇人曰:圣人存精养气以保形神,人不知者,贪欲亡精,用心失神,劳形散气,更不能使其神气合道,不知天地之升沉,日月之运转,故死也。以其分受日月之炁,若能观此天地,与我同耳。为人不知天地之理、阴阳之旨,若合地天之体则至矣。此乃人之用也。

黄帝曰: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何也?广成子曰:天受一炁,内含五星之正炁,而禀清浊之源;地受一炁,故生二仪,复升於天,造化以成三元。布列四时,中有五炁推运,共成五行。五贼者,则五行之正炁也。人能贼天地之炁,夺阴阳之造化,混三元之返覆,复四门之往来,一炁皆同,故成道也,乃五贼也。

黄帝曰:天有五贼,如何用也?天真皇人曰:五贼者,是五炁也。长养万物生杀之机权造化之本,始天以五炁聚而成形,散而为风,子能知道之源者藏於身中分而满於体内,精气与天炁相济,久而炼成丹,是五行之正炁也。天炁下降,地炁受之而不相离,人在其中,五炁之内,若能贼之,故不死也。吾今二十万二千岁矣,皆因知五贼造化返复之理也。吾今传受五贼之理,子与吾皆同,子若不知五贼之理,故有死矣。若能从吾之言,贼天地五星之炁,则不死也。乃五贼之理也。

黄帝曰:五贼在心,施行於天,何也?广成子曰:人身中亦有五行之正炁,五行正炁者,五脏之气也;五脏之气者,五贼也。水得其一者,人肾属於水。未生之前,道为之本,先生左肾,象北方大渊之源,造化之本,为青阳之炁,号曰青龙,属木。次生右肾,属金,内有真精,主五行之正炁,号曰白虎,乃是白元君一炁。二肾内生白脉二条,上涌朝元,通灵阳之宫,复降下通於巽。坤中有五炁聚四时合於乾,艮出天甲入戊己之内,乃道生神之始。人按天时相接天地之炁,头圆象天,足方象地,中理五炁,聚而入於绛宫,达於筋骨,升而朝於鼎内,复降涌泉,入於中黄之宫,混合万神,故青阳至首群阴皆散,更用五行正炁,内济共一鼎炼成丹,故不死矣,乃施行於天也。

黄帝曰:宇宙在乎手,何也?天真皇人曰:宇宙者,天地,阴阳万物之本,受阴阳而成形。阴者地炁,阳者天炁。天炁下降,地炁受之,地炁上腾,天炁接之。天炁地炁相交,阴阳感契,万神生化成象。上古圣人把握天地阴阳造化之元机,机者在於用,知者得而守也。守者,道也,而不死也。故曰宇宙在乎手也。

黄帝曰:宇宙在乎手者,如何用也?广成子曰:天地交合,宇宙不散内,造化生神,立阴阳神机,则成大道。大道者,无为也。无为则命不乱,命不乱则神不移,神不移则精不散,精不散则气不绝,更以道气通行而固身,若运於精火相随,缎炼成金丹者,乃自然也。吾知宇宙之机运,而连连行之,合於天地之作,勿令放也,久而神自朝元,故不死矣。乃宇宙在乎手者也。

黄帝曰:万化生乎身者,何谓也?天真皇人曰:万化者,神也,精不散而神不离。神室者,万神聚会之乡,在昆仑之中。五炁聚於内,人能将真精炁结成神胎,朝於鼎上,故曰至圣。万神皆聚而为一,凡人移精失炁而不能保神,是不知生身之法。生身之法,阴阳之道,故曰:万化生乎身也。

黄帝曰:何者生身之法也?广成子曰:从一炁所生,而不知一炁之造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受一炁,化成三炁,神气精此,乃生身之法也。

黄帝曰:一者,何也?天真皇人曰:一者,天地之根,阴阳之祖,万物之首,乃生神也。子能知真一之炁,而万物自生则不死,故曰一也。

黄帝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何也?广成子曰:天以斗运为机,人以心为机。心者,神也。神机合道,乃鬼神不测。人未生之时,先受一炁为命,然后父母二炁相合,故乃成形。胎元生神,故为性之源。人能澄心,如天地动机,故同天地。乃因性静,心机合道。故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黄帝曰:人心,机者,如何用也?天真皇人曰:人心者,机本也。人能存心守神而不忘机用。心者百神之元也,安心者养性也,是以圣人安其心而抱元含真。含真者,安性也。以心为性,以炁为命,炁绝则命亡,皆乱於性也,失其气故死矣。若人如天炁澄清,故不失於性也。性不失则炁不散,炁不散则命不亡,命不亡则形不灭也。天地者,性命之本也。故曰:天性,人也;人心,机也。

黄帝曰:立天之道,以定人也,何也?广成子曰:天道者,清阳之炁也,故以纯阳为本。人能含造化纯阳之体,如天地之阳而不弃也。人受一正之炁,体养万神纯阳之理,故曰: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黄帝曰:立天之道,如何用也?天真皇人曰:天道者,人之本也。父母者,人之始也。人能留形於本而不失於始,调神合道,故曰:立天之道也。

黄帝曰:如何留形不失於始也?广成子曰:人不忧愁思虑而不失其本,去疾病劳苦而不失於始也。失其本者,自亡其命;失其始者、形还下土。若人能心静无欲而存神,炁不失其始者,知理也。

黄帝曰: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何也?广成子曰:天之母者太易,内藏阴阳二炁,日月也。日月未分,圣化生神,神名太一之首。日月又分为阴阳,阴阳分其五太。五太者,五帝。五帝又分八卦,八卦朝於中,圣化为九宫,乃是太一之神宫。立其五斗,内有中斗,日月星奇,北斗受机,斡运阴阳。阴为机者死,阳为机者生,阴阳合机为之道。,太一将生杀之机,周游八卦,移星易宿。返阴为阳,乃长生;返阳为阴,杀者死也。天之四时造化,八卦循环,人身中亦有,为人不知。为阴而杀乃死,展转轮回,失其人身。人能致修者,道也。故曰: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也。

黄帝曰:何谓不失人身,杀机不死者,何也?天真皇人曰:太一镇在九宫,出入有时。召太阳君回入阳殿,四时移换,八卦朝元,万神都聚,杀阴返阳,排列星辰,归其金阙之内,圣境太清,正阳白元君也。若人知此天发杀机,能将太一真炁,随机应化,返八卦纯阳,复归乾坤之祖炁,使合混沌九天生神之章,乃为天道,永得长生,依此造化为真人也。故曰: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也。

黄帝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何也?广成子曰:冲和一炁,发者动也,故天运不绝。杀机者,变化也。龙者,天炁也,风也。蛇者,地炁也,火也。人能运精炁,上下往来,夺之造化,故玄机若去。六欲动於机权,如天地之体,人在其中。有真阳之精炁,名曰蛇,上通天元之炁,呼吸而上下,相应地动之机,起而离陆。故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也。

黄帝曰:人身中知何用?天真皇人曰:脐下一寸三分者,气海也。中有真精一合,按於地土中,有二经通於脑。脑中有府,名灵阳之府,有二穴,左曰太极之穴,右曰冲灵之穴,上通天炁,下至海源,故曰呼吸。天炁下降,地炁上腾,二炁相接,则养真精,名曰龙。青阳之本,下者为蛇,则元炁也。二炁相交成药,久炼成丹,故不死也。乃阳神超於身外,乃人身中,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也。

黄帝曰:人发杀机,天地返覆,何也?广成子曰:人发杀机者,去六欲七情,静则静於情意,动则动於神机,内用神炁,上下相合。守於神者,阳气也。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天地返覆,乃阴阳升降;人之返覆,呼吸彻於蒂耳。一吸天炁下降,一呼地炁上升,吸者天炁,呼者地炁。我之真炁相接也,人能下运地炁至天上。故曰:人发杀机,天地返覆也。

黄帝曰:天人合发,万变定基,何也?天真皇人曰:天生万物,人为万生一物之首也。故天地相合而长养万物,人能用精炁相合而万神皆喜,天地故不弃而相逐,神在其中。神者,乃天道也,而好清,若浊而神散,不合天道。上古圣人,固精养神,存炁养精,合於天道,乃为真人。天有一炁,地有二仪,中有三光,四时共备,五行相列,六合相生,七政为机,八卦乃同,九宫布满天地。五斗璇玑,人亦有之。人能受天地一炁,相和诸神,配合两仪,大丹乃成。一炁上下,无穷四时;中有一炁,播於中土;五行颠倒内,六阳上朝金阙,七真常居体内,八卦共起元宫;三光混混,白雪飘飘;七政功成,黄芽内长,九宫贯串万象,乃合天道。故曰:天人合发,万变定基也。

黄帝曰: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何也?广成子曰:天性不可乱,神炁若乱,故不知所以神。伏藏者,性如朗月,自然通道。巧者内使天机,外事不可入,故伏智藏神也,乃同天道。拙者为人不知自有神炁合道,纵心信意生情,一任散失神炁,不明天地造化,乱认阴阳,故有死也。乃性有巧拙也。

黄帝曰:性有巧拙,如何伏藏用也?天真皇人曰:性者,神也,不可动也。故神定炁和,元炁降。伏者不贪嗜慕欲,藏者藏於神光,炁入绛宫,万神聚会之乡,伏藏而不动,万神不散。故曰:伏藏神定造化,久炼成道,乃性巧不拙也。

黄帝曰: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何也?广成子曰:九窍者,心有九窍,内藏九气:上者三清之炁,中者三皇之炁,下者本元之炁,乃精炁神也。出入有时,混而为一,外通耳、目、口、鼻,阴中也;三要者,神气与精相合,玄牝玉户,上通於天,下通於地,中通三皇之祖炁,乃三要之道也。动静耳、目、口、鼻也,目观则心动,耳听则神移,口谈则气散,鼻馥则精髓化为阴浊之水。若故令静而不动,则心中二窍左曰玄,右曰牝,下入气海,上通泥丸,此真炁相通,故使神气动机,玉户自闭。穿脊胜,过三关,而朝北极,阳宫动而保养真神。上古圣人云:动则动於神机,静则静於心意。精气神,是三要也。故曰:九窍之邪,在乎三要也。

黄帝曰:火生於木,祸发必克,何也?天真皇人曰:木去其火则不灰,人去其恶性则不死。木中有火,火发必焚,其真炁乃成,烟焰即上升而归天,火缎木为灰炉而归土。凡人性恶为火,火出则神散,神散则气离,气离财身死,真阳之炁归於天,浊阴之质归於土。谓火从木生,即以水救之即不灰;人起火性,以柔而救之即身不坏。人之火发,而万神皆散,故死也。人能制火,祸不能克,乃成大道。故曰:火生於木,祸发必克也。

黄帝曰:奸生於国,时动必溃,何也?广成子曰:国中有奸,久而破国,身中有邪,久而亡身。国去其奸则邦宁,人去其情即身安。去奸者,六欲七情,三尸也,人能制奸邪者,成其大道也。故曰:奸生於国,时动必溃也。

黄帝曰:如何得安身也?天真皇人曰:万物盗太虚真炁,人腹中有蛊,盗万物之炁,而名虰蛊。虰蛊者,化为佞聂。佞虫者,贼我之魂魄,亡我之神气,散我之精血,死我之形也。人能知阴阳造化,起真火炼阴邪之奸,故杀虰虫,不令为害,故得身安,返成大道也。

黄帝曰:知之修炼,谓之圣人,何也?广成子曰:上古圣人用神机测天地阴阳,升降有时,要知火候之数,下火依时,戊己宫内,本始生神之母也。知者复归其母,勿令放失,更受天炁为青阳之首,合地炁真阴之母。我之神气,精在其中;五炁皆全,心静无欲;用火缎炼,炼成纯阳;造化成道,魄返阳魂;情阴尽灭,松形玉骨;百关无漏,上达於天界,乃为真人也。故曰:知之修炼,谓之圣人也。

阴符经三皇玉诀卷上竟

阴符经三皇玉诀卷中

黄帝曰: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真皇人曰:天生者,人归元道,正发复升,生也。内合天作,至道生真;遁隐在世,其人能测;圣机内明,外通天地,故知者不死也。天杀者,为人不信天道,任意损失精神炁,故害物不过天数而死,杀也。故曰: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黄帝曰:天生天杀,如何用也?广成子曰;为人修道,不知天时,归根复始,错认根源,故死也。若人知天时真炁,归根复命,要知造化者,乃有虚无真源,阴阳合一,为五行正炁也。乾坤相胜,要知进退,乃无生死。夫人道为本,若不知生杀者,是谓补不足而损有余,道之理也。故曰:天生天杀也。黄帝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何也?天真皇人曰:天以一炁而长养万物。天地炁散,万物盗之;万物炁散,人以盗之。人知盗万物之真炁养形,更知升降顺天时,接天炁,夺之造化,长生不死,乃人盗万物之天炁,故成道也。人不晓造化者,为万物复盗人之炁,即因五谷而生,即因五谷而死,乃人被万物复盗之而死也。

黄帝曰:人盗万物,如何不死?广成子曰:人受冲和之炁而生,故不死也。既禀受,有情欲而死也。若能存一炁,故保神。天以一炁而生万物,更与阴阳相和、五谷共备,人乃实腹强骨,不失精炁神,故不死也。三盗既宜者,人能盗天地万物之炁以通神明,与天地相宜,三才以安。人之精神与天地同而好清静,是以圣人恬淡虚无,真气存元,精神内守,岂得死也?故食饱者,而伤於精血,太劳者而散於神炁,心起情欲者,万物岂得不盗之也?故止饮食而身自轻,止思虑而神自灵,止嗜欲而神自清,故乃得道也,何劳外求?故曰:三盗既宜,三才即安也。

黄帝曰:故曰:食其时,百骸理。何也?天真皇人曰:上古圣人,食天炁而有时,自然百骸调畅。引太和真炁注於身田,即五脏清凉,六腑调泰,关节自通,精神以安也。食时夺其造化,乃成大道也。故曰:食其时,百骸理也。

黄帝曰:元炁通百关,如何用也?广成子曰:天炁柔弱,穿筋透骨,养神安精,皆使关节通流,岂不知理炁者人之本始也,本始者天炁也?故百姓日用而不知。炁之升降,阴阳往还有时,受之一炁,长养万物,若灵芝逢冬不死。如人得道不死,乃元炁通,百脉关也。

黄帝曰:动其机,万化安。何也?天真皇人曰:神机内用,千变万化,自然成道。故机者,开其天关,玉户自闭。而火发天关,炼髓纯阳,乃火相从,久炼而成丹,故曰机也。万化者,炁结成神,朝归於金关,自然安神,安身久而不死也。机者,密也。人运机而化身无穷,内外通,神道合。故曰:动其机,万化安也。

黄帝曰: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何也?广成子曰:人知外象有吉凶之兆,即祷而信求其应,不知自己身中有神,外可通天地,内可修炼成道,显自己阳神通圣,何劳外求?因精生炁,精者炁之母,神者炁之子,此为三宝,炼成真人,乃谓神仙。故曰所以神也。

黄帝曰: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其道机何也?天真皇人曰:日月者,阴阳至精也。故运而致数,周游天下,寒暑相兼。六十日一周,四周为一备,克天地之意也,定於日月,周游於道,故曰出入日月,在於数中。数者一也,一者气也,气结而成神,神明自出。神明者,阳精也,无不鉴而无不照也。是以圣人穷日月之交合,神明出焉,知天地之造化,夺阴阳之机权,故生神也。而出幽入冥,故数在一而成人也。而道者,无为也。机者,心机也。善能发阴阳之造化,入於无穷之数,此道无为之正也。机者,发也。圣人得之机权,九阳六阴,合其一者,日月有数,大小有定也。

黄帝曰:天下莫能知,莫能见。何也?广成子曰:为世人贪慕嗜欲而好欲纵淫乱者,为不知天道而亡其机昧其精而奔其神也。莫能知者,天道机密,阴阳不知也。不识造化,所为不知者,亡精神,散血气,焉得知也?欲要知者,静心养性,固气保神,灵而自知,道也,见其神也。故曰:天下莫能知莫能见也。

黄帝曰: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知轻命。何也?天真皇人曰:是以圣人穷於大道,可通天地阴阳之理者,固其命也。圣人得知,固其气,不失其精也。精气相合而生成大药,皆因知造化,炼神不散,固气通神也。凡小人不知性命之本而不得保精神,乃亡其身命。故不守其神而淫於世,乃失其精神,轻其命而不自保,故死也。君子久而行之,可以固穷;小人轻其命也,常以轻神失命亡其身。故曰:君子得之固穷,而小人轻命也。

黄帝曰:瞽者善听,聋者善视。

何也?广成子曰:视秋毫者,不见泰山,听噍嘹者,不闻雷霆。善听者,非耳聪也,察音声者而自杀之;善视者,非目明也,察色者而自杀之。瞽者不见日月之光,察听阴阳交合,久而行道,得长生也;聋者不闻雷霆,察通日月往还,久而行道,得久视也。夫视者内见其机,听者内闻其声。此两者,合道也。故曰:瞽者善听,聋者善视也。

阴符经三皇玉诀卷中竟

黄帝曰: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何也?天真皇人曰:绝名弃利,元炁自守;绝巧弃智,盗贼无有。绝於声色,更用元炁,抱一守中,胜贵人十倍。太上用大道,至於天下为圣。师藏火於中源,久而不动,动而自然合於大道焉。用智巧,故离其欲,而胜师十倍。故曰: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也。

黄帝曰:三返昼夜,用师万倍。何也?广成子曰:三返者,三元也。天元真炁居首,灵源真炁居中,本源真炁居下。是以精气者,师也。心者,君也。形者,炉也。用精日夜,遇三元,上下无穷,而用之兼倍;精神元炁不散,形体不衰,而通於昼夜。昼则日用而明阳,得夜炁内,动阴炁於外。阳炁者,精神之本也;阴炁者,败我之形也。若能精神遇三元之祖炁,上下混而为一,如师使之万神,俱其一化,其神昼夜不停,阴魄俱消,三阳独居於内,久而神自朝元,故不死也。故曰:三返昼夜、用师万倍也。

黄帝曰:心生於物,而死於物。何也?天真皇人曰:用心者,意动也。意动则神移,神移则气散,气散则命亡,故死也。心正者,是神定也。制者则心正一炁之源,内动之机,万化皆通;心乱则万神皆废,故去情意则万神不失於物也。故曰:心生於物,而死於物也。

黄帝曰:机在目。何也?广成子曰:道之远者在八化之外,近在眉睫之间;大则包含天地,细则贯串眉毛。神机内动,目睫飞铅,故神机在目,为其间有神室。内动之机,在目而明也。非常景通道见,阴邪自灭,真境返正,见阳神於天道。故曰:机在目也。

黄帝曰:天之无恩,而大恩生。何也?天真皇人曰:以天道而化下方,万物自然生,乃大恩生也。不可以色欲纵其心,而使其意乱财邪恩生,故有死也。安其心以保其神,自然流通,岂不知乌不染而自黑,鹤不浴而自白,蛛不教而成网,燕不招而自来?如此,自然恩生。故曰:天之无恩,而大恩生也。

黄帝曰:迅雷烈风,莫不蠢然。何也?广成子曰:迅速如雷霆,阴阳正气也。人能食风气,用阴阳之气,上下精气,蠢然而已。行道运动,阴阳神气内交,真精上移而入於脑中,复降迅速如风雷,三元布满而百骸火飞,炼阴而返纯阳,是以圣人速了道也,内修真体自妙,如瑞草受阴阳冲和之气,故不死,莫不蠢然也。

黄帝曰:至乐性余,至静则廉。何也?天真皇人曰:至乐於神者,阴阳之本也。至者,定也,定於心意,阴阳自合。至静则廉也。目不观於色而神不移其炁内保自然,至乐於天真也。去其欲,静其心,定其意,守其神,抱一至静而入新换旧,乃达於道。圣人致性命合於天道,志刚则廉也。故曰:至乐性余,至静则廉也。

黄帝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何也?广成子曰:天乃清阳之气,至私者,暗发也,则生於万物,人在其中,复正神也。若能收藏元气,补养天真,更能善用其功而成道也,谓之至公。精气固身,知者依时运用,上入泥丸,下入海源,会於中宫,以接元气,度元关,朝金阙,三田相灌,百节俱通,周身火发,久而炼之,得成仙矣。故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也。

黄帝曰:禽者制在气。何也?天真皇人曰:禽者,乌也。乌者,心气也。故飞腾而有时。气者,虚无之发,人能致其气,久炼为仙也。禽者,南方火也,人能致其道,使真气久而如禽飞在太空,人能擒收在中元,炼成正阳,乃得为飞仙矣。故曰:禽者制在气也。

黄帝曰:生者,死之根;死者,之根。何也?广成子曰:生巧者,死於命。人能定心除六欲七情者,神定道生也。若心生欲、情性巧者,神散命亡,死之根本也。心死永得复生,乃生死之根也。

黄帝曰:恩生於害,害生於恩。何也?天真皇人曰:圣人恩生於道,凡人恩生於情,亡其身,害其命也。损有其余而补不足,有余者,心有情欲,补不足也,精神散也。纵心起欲色,是恩中生害而亡其神也。若能澄心不倦,其神自明,是害中生恩。苦志修心而不乱,则害忘也,保其神也。故乃成道和快於心,灭於欢乐而保精神,忘情无欲,至此为圣人也。故曰:恩生於害,害生於恩也。

黄帝曰: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何也?广成子曰:凡人知有天地文理,言圣人外像不知我自有天地阴阳,我藏也。阴阳者,鬼神不测之法也,天地通大小幽冥之理,愚人所作,不知我与天地阴阳时物皆同。天地之理,圣人之机也。至道之,万物之本,阴阳之宗,故变化无穷,乃至於道至精,我之有也;道之自然,万物有物,我为哲也。阴阳之非胜,奈我同而胜也。胜者,我之神也。神者,至道之源也。故我灵而阴阳同圣。天地也,二炁结而万物皆同,神炁超时,圣於大道也。吾晓大道包含天地,明哲尽矣。旨真之理,我自然圣化三清也。黄帝稽首再拜,谢圣君指教愚昧,臣方晓大道。圣君遂驾云鹤升空而去,黄帝回辇而还都矣

阴符经三皇玉诀卷下

黃帝阴符经集解(赤松子等)

经名:黄帝阴符经集解。原题赤松子等十真人撰。据《道藏提要》考证,应为南宋金元道士假托之作。三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上

赤松子、子房真人张良、太极左仙、翁葛玄、西山真人许逊、正阳真人锺离权、纯阳真人吕严、华阳真人、施肩吾、至一真人崔明公、海蟾真人刘玄英、清虚真人曹道冲。

锺离真人曰:黄者中央之色,帝者君主之名。中以统於五行,帝以治於万物。阴者性之宗,符者命之本,此《阴符》之旨。内以修身,外治家国,包罗天地,总御群方,古今得道仙真,皆因此义以至於无为矣。

张子房颂曰:要知天五是中黄,帝君元始法中王。仙真尽达阴符理,治国修身入圣乡。曹真人《青霄乐》云:心为君主象中黄,神用无私帝道昌。阴是性宗铅可贵,录名天宝命符阳。经垂法教开方便,普济群迷作巨航。只候行成功满足,十洲仙岛是家乡。

神仙抱一演道章

吕真人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在人谓之精。神生於道,形本生於精,守而勿失,与玄为一,则精神合而不离矣。以精集神,以神御炁,炼神合道,与天长久。故《道经》曰:抱一能无离乎?又曰:抱一为天下式。昔广成子诫黄帝曰:无劳汝形,无摇汝精,少思寡欲乃可长生。此即神仙抱一旨归也。葛仙翁颂曰:混沌玄黄启肇生,扶持造化立乾坤。学人要觅长生道,太一含真即是真,崔明公《临江仙》云:一炁灵根为命祖,专心抱守玄真。杳冥之内隐元精,至人先务本,本立道基成。蚌里藏珠川景媚,石中蕴玉山荣。地天长久为何因?都缘怀道德,亘劫自清宁。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锺离曰: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资道生形,因形立名。名之大者,天地也。即天地上下之位而知大道之高卑,即阴阳终始之期而知大道之前后。冬至则地中阳升,五日一候,三候一炁。经六炁而至春分。是时阳升入阳位,又六炁而之夏至,乃阳升到天,太极而生阴,阴以杳冥,抱阳而下降。夏至则天中阴降,经六炁而至秋分,是时阴降入阴位,又六炁而之冬至,乃阴降到地,太极而生阳阳,以恍惚负阴而上升,升降不失其道,是以天地长久。惟人也集灵以生,资道而立,体天法道,调运阴阳以心肾,方合天地上下之位。用炁液比阴阳升降之仪,将一日效一年,使一时象一月,养命按法,下功依时,阴阳交合,不失其道,亦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矣。执者,持也。观天持法,依令而行,万事皆毕。故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赤松子颂曰:天道无言运四时,云行雨施物咸资。洞观玄象依天令,体此修真合圣机。刘海蟾《亭前柳》云:天道乾元,覆荫无偏,列宿莹高悬。冬至阳生地,夏中液降于天。乌兔精华往复,乃行运虚璇。体道观天,名照了四时八节,要精研。作用日为年。进火中宵子,有时添汞抽铅,炼就金丹大药,方号神仙。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赤松子曰:五贼者,五行也。在天为五星,在人为五藏。於眼为五色,於耳为五声,以至鼻之五香,舌之五味,身之五触,心之五毒,皆曰五贼。贼者,害也。此五行之炁,各怀生杀。顺则吉,逆则凶。天时顺则四序调和,安宁丰泰。逆则兵饥、水旱、蝗疫为灾。人有五贼,只在于心。心正则柔和慈善真清,行之则吉;心乱则刚戾狠疾淫浊,行之则凶。见者,觉也。觉了明悟,则身心康宁。故曰:天有五贼,见之者昌。刘海蟾颂曰:五贼纵横遍万方,木金水火及中央。剪除戎马妖氛息,见之天下永宁昌。崔明公《苏幕遮》云:五贼机,无形影,苦恼苍生,递代相吞并。一藏亏时一藏胜,惫坏形躯,只为阴多盛。脾旺时,当补肾,贪欲无明、欺妬都除泯。照见皆空亡五蕴,性命延昌,坚久如天永。

五贼在心,施行於天。

子房曰:五贼谓贼命、贼物、贼功、贼时、贼神是也。此五贼在心,杳无形进。觉而悟之,名为照了自然。神定炁和,无诸滞碍,施行法象,与天同然。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刘海蟾曰:先观天道,次明五贼,作用施行,契合天命。虽宇宙之大,不离掌握;万化虽众,亦生乎身。吕真人颂曰:心镜澄清莹且明,施行功业契天星。刚柔宇宙存乎掌,万化生成只在身。施真人《卜算子》云:心镜澄澄莹,五贼皆除泯。天道行时即使行,保命也如天永。宇宙乾坤柄,掌握文明定。万化生成只在身,抱一功神圣。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崔明公曰:天性人心,本乎一也。天道虚无,湛然人心。本源同此,经以天性,喻於人心,指使人心,合於天机也。立天之道者,阴阳也。立人之道者,仁义也。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是谓天爵。先修天爵以积其行,次体天道以累其功。功之至妙,无若抱一也。子房曰:经言天性,人也;人心,机也。而不曰人心天也者,盖明万物皆出於机,皆入於机也。许真人颂曰:皇天本性化生人,天性人心一体灵。善行果圆功满足,南宫标列是仙名。葛仙翁《西江月》云:大道无形无相,生天生地生人。人心天性体同灵,恬淡无为真本。上士体天行道,道成岂惧朝昏。善功圆满吉祥臻,七祖超腾妙境。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子房曰:天道生杀者,皆合其机,非妄动也。杀谓以阳随阴,机谓适时而变。如春分之时,四阳发生,二阴衰弱,即天道宣行号令,雷乃发声,声震彻重泉,惊苏万物,使一切龙蛇垫藏之类,皆起於陆,此则天发杀机也。愚人不知天道,恣发狂机,贪利干名,倾人害物,则天道报应,灾殃祸乱及於身,是谓天地反覆也。刘海蟾曰:自天性,人也,至以定人也,道之常也;自天发杀机,至天地反覆,道之变也。常者所以守刚柔而立;变者所以运阴阳而适时也。施真人颂曰;雷声兢就动天威,惊垫龙蛇万物齐。此是玄机真造化,能明此道合希夷。许真人颂曰:人发狂机祸立生,倾危都为虐生灵。悲思丧国亡家者,金谷章华尚未醒。吕真人《临江仙》云:晷运推移从复,卦四阳令届春分。天威鼓物以雷霆。龙蛇皆起陆,藏垫尽苏惊。下士岂知天道意,狂谋利禄营营。坑人损物害生灵。余殃不可追,颠覆自危倾。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许真人曰:天得一以清,人得一以生。天人用机,造化无异。故曰:天人合发,即合道机。与天相契,则万种尘缘皆息於心。故曰:万变定基也。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曹道冲曰:大巧莫巧於造化,而莫知所为,岂不似拙?经曰:性有巧拙,可以伏藏。《老子》曰:大巧若拙。与此义同。施真人曰:惟圣人发机,合於天道,自然万变息於心基。是以穷理尽性,与道合真。故曰: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无誉无訾,无是无非;一龙一蛇,与时俱化;一上一下,以和为量。行於万物之上,游於道德之乡,故可得而累耶?盖归根复命之源也。故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也。锺离真人颂曰:天人合发定心基,复命归根尽性时。隐迹韬光修道德,伏藏元火守柔雌。吕真人《望江南》云:天道密,造化四时行。或跃在渊当卯月,括囊无咎应秋分。历象甚分明。人体此,合发契天星。日用卦爻明刻漏,万缘不染息心神。功满赴蓬瀛。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葛仙翁曰:三要者,眼、耳、口也。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故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也。《五千言》云:五色令人目盲,五声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夫视听,言人之先也。故在九窍之中,惟三要焉。此三者,可以养人,可以害人。养人者原於静,害人者域於动故也。盖动者人之为,静者天之质。人为之谓伪,天质之谓真。张子房颂曰:九窍邪风触正神,三关牢闭得全真。澄心遣欲求玄理,得悟殷懃莫住程。葛仙黄《渔家傲》云:妙理玄玄玄复奥,圣人制法垂言教。体道观天为照了。明三要,闻邪勿遣相侵恼。塞兑关扃修内宝,色声五味都志了。视听言皆合圣道,除机巧,随时动止方知好。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施真人曰:上文说九邪、三要、动静之宜,切令戒,恐未能穷理尽性,故再举火木奸国之喻,令殷懃修炼也。夫性之有情,如木中有火,出於性而贼性,火生於木而害木,惟圣人者,达性命之源,明天人之道,外能炼形,内能修性。炼形所以音精,修性所以养神,故道之真足以治身绪余,足以治国家土直,足以治天下。是以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裕;修之天下,其德乃长;修之国,其德乃普。自中以及外,自近以及远,修是玄风,无所不至矣。故曰:知之修炼,谓之圣人者也。曹真人颂曰:木为真性火为情,欲火炎时碍性真。惟有圣人修炼得,国无颠险木无焚。许真人颂曰:轩黄成道日,说破度迷津。国木如真性,奸火喻邪情。情亡奸火灭,性慧欲情薨。君心修炼正,身安国泰宁。葛仙翁《满庭芳》:心动神疲,情澄性适,妙门开启玄关。火生於木,灾发慎瓒研。水蓄冰而碍水,田存棘、也妨田玄。元教闲,邪正幻安,乐自逍然观。天明,五蕴知之修炼去,世何难遣。群魔消尽,复本还源,补兑成乾。事毕妙、因果周圆。寻真悟,三千行满丹就去超凡。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上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中

富国安民演法章

锺离真人曰:富者,足备之称;安者,康宁之义。身如家国,心比父君。君正则天下普安,心静则万神皆裕。一身之中,灵备万物,精炁血脉,脏腑魂魄,皮肤毛发,比同兆民。君主无事则民庶均安,知足忘贪,则是名真富。故《道德经》云:知足者富。又云: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又曰:为无为,则无不治矣。又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我无事而民自富。此乃安民富国之法旨也。

张子房颂曰;高上玄都号玉京,壶中天地宝无垠。逍然知足为天富,政治民淳国泰宁。施真人《玉堂春》云:阆苑蓬瀛,华胥诸妙境,玉堂金马宝城,华郡兆庶安宁。达此玄风祇在身。身比邦家心如君。父敬心正无邪。精神安静,知足忘贪,斯名真富盛,可谓壶中别有春。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赤松子曰:天之生杀,皆合道机,非妄动也。盖天地之专精为阴阳,阴阳袭精为四时,之散精为万物。天有五行之炁,随时应令,逐序迁移。春夏以阳和之炁生养万物,秋冬以阴寒之炁肃杀万物,此皆自然之理、至公之道。故云: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刘海蟾曰:与万物之生成,盗万物以衰谢,万物与人之服御,盗人以骄淫;人与万物之工器,盗万物以毁败。许真人曰:万物盗天地而生成,不知天地反盗万物而衰老;人盗万物以资财而充富贵,不知万物反盗人以劳役而致祸患。葛真人曰:有盗不可非道而盗也。上文三义,更相为盗,自然之理。人能穷理悟真,合道而盗,顺其宜而宜,乖其理则凶。是以三盗各得其宜,三才悉安其任也。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施真人曰:故曰者,相续之义。先明天地生杀之理,次知三盗合道之机,三盗悉合其宜,三才各安其任,然后食时骸理,动机化安也。曹道冲曰:凡理性命必先饮食,五谷、五果、五味、皆须调候得所,量体而进,熟则益人,生则伤脏,此乃食之理。故使饮食不失其时,滋味不乖其节,只令中道不可越常,如此,则百骸俱理,五脏安和,无诸疾病,寿数永长。故曰:食其时,百骸理也。张子房曰:凡物色恶者,非炁之正;臭恶者,非炁之和;烹饪失节者,非水火之既济;不时而成者,非生炁之具全。圣人於此四者,特有不食之戒,是以《内经》言: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是谓知道。故君子饮天和以润神,食地德以滋形也。崔明公曰:《道经》云: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求食於母。此者食时之深旨也。食其时,百骸理,人道之用也。动其机,万化安,天道之体也。张子房颂曰:三盗相因递代偷,食时骸理炁和流。金砂五内如风雨,不碍皇家作贵侯。锺离真人《满路花》云:人人皆有道,迷者不知源。天生天杀理,妙中玄枢星斗,晷运逐时迁。澄心忘爱欲,顺序调神,慧通觉性灵圆。既三才三盗宜安,富国岂为难。食时骸固理炼丹田。无妨市井,不碍作朝官。绵绵胎息,炁养婴兄,任从乌兔往然。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

崔明公曰:专用聪明则事不成,专用晦昧则事皆悖。一明一晦,是谓阴阳。一阴一阳,道之理也。吕真人曰:众人以声色威显为神,圣人以杳杳虚寂为道。道者,神也。人但遇雷电之威、风雨之猛,心生畏警而谓神,不知此天地万物皆自希夷虚寂中来,是不神而所以神也。锺离曰:神者,妙而无方,阴阳不测之谓也。但知万物从阴阳而生长,殊不知阴阳自不神而生焉。不神者,至道也。虚寂者,无为也。故曰不神。此不神之中能生阴阳、日月、三才、万物,是不神而所以神也。

子房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以其无为,是名正道。是以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此乃至道。不神之中而有至神之理。子房颂曰:人尽知神故使神,神离飞散似风云。不神自化留年乐,方知大道复归根。赤松子《小重山》云:壤壤垓垓利与名,竭聪倾智力漫营营。摇精损炁败元神,形神善,财命两谁亲。大道坦然平,无为为妙用,用为昏。查冥之内隐神精,除玄览,方始见圆明。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锺离曰:日月,阴阳之精华,六合之中,为至尊也。积日为月,积月为岁,行历周天,各有度数;昃进退,亦有大小。此则日月有数,大小有定也。吕真人曰: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岁成。有温凉寒暑、春夏秋冬,则天地长养。万物皆因此道造化生成,岂不为圣功神明乎?许真人曰:凡胎卵湿化金石草木、天地万物生育之理,皆从无入有,功乃显着。世间万物皆禀此圣功而生。故大与小咸有定分,不相逾越,则大不轻小,小不羡大,是以鹏鴳各自逍遥,不相健羡也。刘海蟾曰: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以象言者,日月也;以形言者,大小也。有象然后有数,故曰日月相数;有形然后有位,故曰大小有定。人为三才之灵,法阴阳升降之宜,则日月运行之数圣功满足,神登太虚,修证在人,高卑随行者也。曹真人颂曰:日月升沉数,乾坤变易爻。圣功神自去,大小悉安巢。韩信甘超胯,陶潜愧折腰。浮华与清淡,鹏鴳各逍遥。张子房颂曰:长天日月数难藏、坤岭初交始见光。造化只凭弦望得,神功功积镇茫茫。施真人《满庭芳》云:真汞真砂天庭至宝,事须着意存收。五行全处,婴姹两绸缪。数倚三天二地,阴阳会,九六同舟。精华媾,温温鼎器,无漏理深幽。刚柔,分卦象,调媒火侯,方便连留。待圣功功毕,国富民优。变易离虚坎满,纯阳就、则有归头。神明出,高卑有定,随行列仙俦。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许真人曰:此重举上文三盗之义。凡盗必合其道,不可非道而盗也。天有时,地有利,吾乘天地之时利,山泽之产育以生吾,木植吾家,如作田之类,孰不为盗耶?然如是也,人皆不知盗机之理。君子小人志炁不同,君子得之委分固躬,小人得之强谋轻命。刘海蟾曰:君子知至道之中包含万善,所求以和,所习以善,凡所运动皆设善机,与道合契,乃至精思守一,窃其微妙以资其性,或盗神水华池、玉英金液以政神仙。贤人君子知此妙道之机,故曰: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即窥弄其机,乃轻其命,恒习恶行,恒蓄巧机,但务营求金帛,不念艰辛。或修学武艺,岂辞疲倦?饰情巧智以求生於浮华之机,所以烦兵毒武则军旅败亡,望贵攀高则荣消辱至,或贪婪损己,或财色祸生。虽然,最得荣华,不免其咎患。盖为不知妙道之机,以至於此。故曰:小人得之轻命也。葛仙翁曰:至道无形,故天下莫能见,妙机无数,故天下莫能知理於贤人,故君子得之固躬。乱於不肖,故小人得之轻命。葛仙翁颂曰;贤人穷理合虚无,得悟乾坤造化炉。下士只争名与利,郊原丘冢是前途。吕真人《行香子》云:妙道玄微,达者人希,任聪明、难见难知。杳冥公主,恍惚容仪。隐真精,藏物象,号天机。大人穷理,秘守三奇,下愚夫逐景昏迷。贪婪财色,举动非为。丧精神轻,性命可,来痴施。真人《诉衷情》云:大人君子性和平,不与物为争。唯有下愚无识,蜗角竞虚名。虚妙理,载真经,富安民。杳冥公主,恍惚深藏,悟者仙成。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中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下

赤松子、子房真人张良、太极左仙、翁葛玄、西山真人许逊、正阳真人锺离权、纯阳真人吕严、华阳真人、施肩吾、至一真人崔明公、海蟾真人刘玄英、清虚真人曹道冲。

强兵战胜演术章

锺离真人曰:强者,康健之称;兵者,御戎之器。《德经》曰:益生曰祥,心使炁曰强。《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言体天德纯阳之道,统御群生,以心为主,以炁为兵,君主无为,无不治矣,此乃清静无为之道。以道降魔,罔有不克。故曰:强兵战胜。吕真人曰:圣人立法,本要除邪治乱,理国安民,岂在施筹运略,讲武兴师,驱役生灵,杀害性命,招凶积孽,祸殃子孙?且如孙、吴、韩、白用阴毒之机,鬼贼见解,白骨丘山,血流河海,致使群生长挠,帝王多忧,岂为功臣大略乎?故《五千言》曰: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又曰:夫佳兵者不祥之器。是以《阴符》列为下篇。施真人颂曰:善行无迹号强兵,御寇除戎即是兵。对境忘心呼战胜,如斯修治国安荣?曹真人《青霄乐》云:心为君将諿为兵,慈作旌旗慧作营。戒鼓定筹仁义甲,俭恭粮草德安宁。温良谦慎乘车马,忠信清廉号令行。孝梯善和排列阵,魔军一击便归盟。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崔明公曰:瞽听聋视,缘专一也,是以称善。但能专一精诚,举事用机,十全利益。就中更能三思反覆,经昼历夜,又比常情利益万倍。赤松子曰:师,心也。凡百举止皆起於心,心神精一,罔有不遂。海蟾子颂曰:瞽听聋观必至诚,一源绝利圣人情。用时昼夜明三反,精血相交药自成。曹真人《苏幕遮》云:瞽袪明,聋灭听,绝利行师,十倍通神圣。万法不离方寸,谨守天和,即此为修真。但虚心,神必静,虚静之中、道炁来归正。三反明时先务本,精血相交,丹药凭铅汞。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张子房曰:生死之机在於物,成败之机见於目。许真人曰:道德之士,心不妄生,机不妄动;下愚之徒,贪婪万物欲资於身,反被万物所盗而伤正性,是心生於物,死於物也。葛仙翁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愚人动生妄心,加於万物,皆因目睹而心生,故曰机在目也。赤松子曰:机在目者,令人戒慎其目勿妄视也。故《太上》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也。张子房颂曰:心生万物景牵缠,富贵贪求孽火煎。心主杳冥神不散,自然道体合先天。崔明公《临江仙》云:心起心生因物景,忘机景物皆泯。经云塞兑闭其门。圣人言句妙,达者自延龄。吾家玄道知之者,贵家安国修身。帖然烹炼守神精。悟来机在目,心目两俱明。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

张子房曰:天无心而恩於万物,万物有心而归恩於天。故《五千言》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为施而不责其报,生而不有其功。许真人曰:於无心是谓无恩,惟清静者物不能欺,则曰天恩生矣。张子房颂曰:天炁无恩不化生,三田留得变琼珍。阴阳酝造升天药,此是无恩生大恩。葛仙黄《西江月》云:自己天真馑守,无心即是无恩。顺行陶铸结为形,返本还源是本。在欲无恩不化,三田变作琼珍。无恩何以大恩生,一粒金丹寿永。

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张子房曰:迅雷烈风,威远而惧迩,万物莫不蠢然而畏之。天本不威物而自惧,而归天下一如圣人。行赏也,无恩而有功;行罚也,无威而有罪。赏罚自立於上,威恩自行於下也。许真人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施真人曰:至如军旅,若能如此上威下惧,必能定乱除邪。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赤松子颂曰:风雷鼓动应时行,造化争驰万物生。兵令信行依法则,剪除凶暴得安宁。曹真人《白鹤子》云:时假风为驭,全凭雷作轮。宣扬天号令,壮观两精神。震彻重泉脉,惊回万谷春。何当用威武,一技静边尘。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张子房曰:机在目。赤松子曰:性,阴也。乐则奢余而阴盛,静则正廉而神清。葛仙翁曰:夫圣人者,不淫於至乐而爱於至静。能栖神於静乐之间者,谓之守中。夫如是,则势利不能诱,声色不能荡,辩士不能说,智者不能动,勇者不能惧。见福於重关之外,虑患於冥冥之内,天且不违,而况於兵之诡道哉?施真人颂曰:至乐无如至静心,不沾尘垢去奢淫。功成行满金丹毕,方表《阴符》旨趣深。吕真人《苏幕遮》云:守虚柔,安正性,养育阳魂,却在心源静。浩炁冲和神必圣,以道除邪,万景皆消泯。此兵行,阴魄殒,法阵慈幢、往吉来还胜。不比凡情用机幸,引孽招冤枉把生灵损。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张子房曰:天地氤氲,是至私也;万物化生,是至公也。吕真人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是至私也;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是至公也。赤松子曰:天地生成万物,万物负阴,至私也;而抱阳,至公也。明公私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也。锺离真人颂曰:天地氤氲象至私,生而不有至公时。用之至公用南北,使之神圣使东西。吕真人《望江南》云:通大道,天地悉皆通。有用用中无作用,无功功里有神功。升降永无穷。玄与牝,造化合真空。天地合时甘露降,法机幽显若私公。还返是朝宗。

禽之制在炁。

曹真人曰:虚化神,神化炁。炁强者制物,而弱者制於物,故曰:禽之制在炁也。许真人曰:禽鸟尚能乘制清虚之炁,心动翅鼓,翱翔於云霄之间,上下尽中於己,况人为最灵而不修乎?若能善用天机道德之炁,固躬保命以致长生,而非难矣。施真人曰:炁者,生之元也。善摄生养炁者,虽至强之兕虎,至坚利之甲兵,吾足以胜之,而况於至物乎?海蟾子颂曰:禽制先须伏虎龙,自然万物总依从。先生诀与通灵术,攒捉阴阳掌握中。崔明公《满庭芳》云:魂魄东西,精神南北,此中别有玄玄,道无形迹分剖略微言。血是朱砂,汞宝精为物神水银铅。交加处中宫,匹配恩爱结因缘。昆山通碧海先炼。已返本还元,愚明珠、九曲丝蚁能穿。采得蟾宫兔髓,凭师匠、和合乌肝。当禽制,三千行满,高步赴蓬山。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曹真人曰:谋生者,先生而后死;习死者,先死而后生。

张子房曰:谋生者,景物牵缠,劳神役炁,贪求荣富,孽火焚烧,殃极祸踵,不死何俟?习死者,心冥冥兮无所知,神怡怡兮无所之,炁熙熙兮无所为。万虑不能感,求死不可得,长生之门於斯可致。葛仙翁颂曰:生门死户少人知,运用抽添在坎离。二八消时阳炁长,九三荣处定精微。崔明公《白鹤子》云:若觅神仙道,先当识本根。心生神必散,境灭慧还清。天地为炉鼎,阴阳作炭薪。炼成无上药,功满去朝真。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锺离真人曰:恩者害之源,害者恩之流。吕真人曰:本因恩炁而生,不能慎守天真,漂浪爱河,流吹欲海,是恩中生害,害生於恩也。许真人颂曰:当时恩炁无本身生,非理施恩害却生。谨守慎终能若始,还丹修就鬼神惊。赤松子《临江仙》云:夫归深诚相春恋,常流认此为恩。谁知恩里害还生。欲亡恩自灭,恩灭害无根。子嗣源因恩结,恩多反害身形。能修恩炁养成珍。三千功行毕,朝礼玉宸尊。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张子房曰:天文者,日月星辰、雷雨风云也。地文者,山海金石、草木鳞羽也。愚人见景星祥云、清风甘露、醴泉嘉谷、麟凤芝兰,皆为喜悦;或睹日月薄蚀,四时乖序、彗星妖曀、水旱灾蝗、骤雨狂风、天昏地震,惕然畏惧,恐祸及身。观此天地文,信以为教化、省慎,悛修。自凡之圣,故曰理圣。刘海蟾曰:轩辕氏制《阴符》将毕,先举愚人用天地文理之成圣,然后自谦之曰:我以时物之文理之作哲,谓后其身而身先也。许真人曰:时物文者,人事也。言不必观视天文玄象,但常以善道随时应物,纵有灾怪出现不为害。赤松子曰:理於贤人,乱於不肖。体天法道,合节依时;以此理修革,凡有哲阴尽纯阳,真道乃毕。锺离真人颂曰:玄象高明示吉凶、愚迷悛理亦成功。但随时物行真善,日月无穷道自通。吕真人《满庭芳》云:大道昭然明休咎,吉凶惩警,凡夫悟来,悛省修慎即无虞。祸福惟人自召,观世物、方显荣枯。临机应、常行德善,殃厄永消除。《阴符》然义简文微旨密,提挈迷愚。放神光炜炜,照烛昏衢。抱一丹成,国富民安泰,神乐清虚。强兵胜,纯阳炼就,飞步入玄都。

黄帝阴符经集解卷下

黃帝阴符经注解(原題邹欣)

经名:黄帝阴符经注解。原题邹欣注。邹欣即宋儒朱熹化名。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参见《四库全书》所收朱熹《阴符经考异》。

黄帝阴符经注解上篇

崆峒道士邹欣注

上篇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道分而为天地,天地分而为万物,万物之中,人为最灵,本与天地同体。然人所受於天地,有纯杂不同,故必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则道在我矣。言天而不言地者,地在其中也。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五贼,五行也。天下之善,由此五者而生,而恶亦由此五者而有,故即其返而言之曰五贼。五贼虽天地之所有,然造天地者亦此五者也。降而在人,则此心是也。能识其所以然,则可以施行于天地,而造化在我矣。故曰:见之者昌。

朱子曰:《阴符》说那五个物事在这里相生相克曰:五贼在心,施行於天。用不好心去看他便都是贼了。五贼乃言五性之德,施行於天,言五行之气。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地之所以为性者,寂然至无,不可得而见也。人心之所禀,即天之性,故曰:天性,人也。人之心,自然而然,不知其所以然者,机也,天之所以动,地之所以静者也。此机在人,何所不至?为尧舜,为桀纣,同是机也。惟立天之道,以定之则智,故去而理得矣。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杀机者,机之过者也。天地之气一过,则变异见而龙蛇起陆矣。人之心一过,则意想生而天反地覆矣。天人合发者,道之所在,天意人情所同。然天序有典,天秩有礼,人之大伦是也。四方之学以此为世网而绝之,然而不能摇者,以万变之基一定而不可易也。

按唐褚遂良得太极真人所注本於长孙赵国公家,以其书为非一人之言,如首二句注云:圣母岐伯言。次四句注云:天真皇人言。以下皆然。间与诸本不同者,如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诸本逸移星易宿,地发杀机八字,当以褚氏本为正。

须溪刘氏云:天人合发,草昧之运也,合则定。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圣人之性与天地参,而众人不能者,以巧拙之不同也。惟知所以伏藏,则拙者可使巧矣。人知所以伏藏者,以有九案之邪也。窍虽九而要者三:耳、目、口是也。知所以动静,则三返而九窍可以无邪矣。目必视,耳必听,口必言,是不可必静,惟动而未尝离静,静非不动者,可以言动静也。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火生於木,有时而焚木;奸生於国,有时而必溃。五贼之机,亦由是也。知之修炼,非圣人孰能之?修炼之法,动静伏藏之说也。

黄帝阴符经注解

崆峒道士邹欣注

中篇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生杀者,道之降而在炁,自然而不可逃者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天地生万物而亦杀万物者也,万物生人而亦杀人者也,人生万物而亦杀万物者也。以其生而为杀者也。故返而言之谓之盗,犹曰五贼云尔。然生杀各得其当,则三盗宜,三盗宜则天地位、万物育矣。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天地万物主於人,人能食天地之时,则百骸理矣;动天地之机,则万化安矣,此为盗之道也。时者,春秋早晚也。机者,生杀长养。

须汉刘氏曰:食其时,犹列子所谓盗天地之和。

人知其神之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

神者,灵怪不测也。不神者,天地、日月、山川、动植之类也。人知灵怪之为神,天地、日月、山川、动植、耳目所接,不知其神也。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月者,人不知其神也。日之数大,运三百六十日;月之数小,运三百六十辰。天地变化,不外乎三百六十。圣功之所以生,知此而已;神功之所以出,由此而已。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盗机者,即五贼流行天地之间,上文所谓日月之数也。见之知之,则三盗宜,三才安矣。然黄帝、尧舜之所以得名得寿,苏张申韩之所以杀身赤族,均是道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至哉言乎。

黄帝阴符经注解

崆峒道士邹欣注

下篇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返昼夜,用师万倍。

瞽听聋视,用志不分也,一可以当十。三返者,即耳、目、口也。返者,复其初也。昼夜者,阴阳之运。三者既返,则超乎阴阳之运,而通昼夜、一死生矣。一可以当万,《易》所谓神武而不杀也。

朱子曰:瞽者善听,聋者善视,则其专一可知。绝利一源者,绝利而止守一源。绝利者,绝其二三。一源者,一其本源。三返昼夜者,更加详审,岂惟用兵,凡事莫不皆然。倍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之倍。又曰:三返昼夜之说,如修炼家子午行持,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做得愈熟俞有效验。

须汉刘氏曰:三返只是三省。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心因物而见,是生於物也;逐物而丧是死於物也。人之接之物者,其窍有九而要有三,而目又要中之要者也。

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孔子答:克己之目,亦以视为之先。西方论六根六识,必先曰眼曰色者,均是意也。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无恩之恩。天道也。惟无恩而后能有恩,惟无为而后能有为,此用师万倍,必三返而后能也。

按褚氏本此下有制在气三字。

至乐性余,至静性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气。

至乐者无事,故性余,裕而能先天下之忧;至静者无染,故性廉,洁而能同天下之患。此三返之道、无为之至也。若不拔一毫者之所为也。然天之道至私,而用之至公,是至乐至静乃所以有为也。惟物亦然,物之可取者谓之禽,万物之相制伏,彼岂有为於其间?盖气之自然也。虎豹之於麟,鹰隼之於凤,非以其才之搏与惊也。此三返昼夜,所以能至於一当万也。

按褚氏本无禽之制在炁五字。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生死恩害,道无不然。此霜雪之残,所以有至恩;雨露之滋,所以有至忍也。极而论之,则有无动静之机,未尝不相与为往来。故正言若返也。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人见天有文,地有理,以为圣也,不知其所以圣;我以时之文,物之理,而知天地之所以圣。天文有时,地理有物,哲知也。以天地之常言之,其道固如是;自变者言之,亦如是也。此观天之道,执天之行,至於通乎昼夜,而与造化同体,动静无违也。

须溪刘氏曰:时物粗近也。

按骊山老母注本与蔡氏本,我以时物文理哲为书之末句,褚氏本与张氏注本其下有二十一句百一十四字,朱子所深取者政在此内。今取褚氏本为正。

人以愚虞圣,我以不愚虞圣,人以奇其圣,我以不奇其圣。沉水入火,自取灭亡。

按张氏注本云:人以虞愚,我以不虞圣;人以期其圣,我以不期其圣。故曰:况水入火,自取灭亡。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朱子曰:四句极说得妙。静能生动,便是渐。渐恁地消去又渐,渐恁地长天地之道,便是常。恁地示人。又曰:浸字最下得好。天地间不陡顿,恁地阴阳胜?又曰:天地之道浸这句极好。阴阳之道,无日不相胜。只管逐些子挨出,这个退一分,那个便进一分。又曰:若不是极静,则天地万物不生,浸者,渐也。天地之道,渐渐消长,故刚柔胜此,便是吉凶贞胜之理。《阴符经》此等处特然好。

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高氏纬略》曰:蔡端明云:柳书《阴符经》,书之最精者,善藏笔锋。予观此书,非唯柳氏笔法,遒结全不类他书。而此序乃郑澣之作,尤为奇绝,其曰:雷雨在上,典彝旁达,后其粹精,流为聪明四句,精绝不似唐人辞章。至曰:磻溪之遇合,金匮之秘奥,留侯、武侯思索其极,尤足以发《阴符》之用也。

按书末数,语引而不发,颇似深秘奇器,万象不知何所指,八卦甲子,神机鬼藏,殆所谓术也。在人默悟,而善用之云。

又按:鹤山魏氏曰:李嘉猷博通经子百氏而深於《易》,晚得专气致柔之说,以《阴符》参同,博考精玩,笃信不懈,然则知道者固合是二书,与《易》同用云。

黄帝阴符经注解

黃帝阴符经讲义(夏元鼎)

经名:黄帝阴符经讲义。南宋夏元鼎(字宗禹)撰,成书於宝庆三年。原本三卷,附图说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

黄帝阴符经讲义序

朝散郎权发遣兴化军州事楼昉撰

班孟坚志汉艺文,录兵书四种,以权谋言者十三家,以形势言者十一家,以阴阳言者十六家,以技巧言者亦十三家。虽门分户析,各专其一,然血脉未尝不相为贯也。孟坚之言曰: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然则四家实一家也。虽然,孟坚以形势、阴阳、技巧总之以权谋,吾独以权谋、形势、技巧总之於阴阳,盖天地之间,一阴一阳而已矣。权谋则有纵闭矣,形势则有离合矣,技巧则有翕张矣,而所以为之纵闭、离合、翕张者,阴阳之变化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范蠡之谋吴也,精察於赢缩蚤晏之节,而推极於稻蟹之无种,然一鼓而俘之,既以此谋人之国。亦以此自谋其家,所谓后人发先人。至趋时若猛兽鸷鸟者,非阴阳之用乎?而权谋、形势、技巧固行乎其间矣。古文善为兵者,未有不通乎阴阳者也。风后之握奇,武侯之八阵,李卫公之孤虚乌占,特其着者尔。抑又有进此者,张留侯亲屈圯下之膝,受书於老人,苏长公深排之,以为安知秦之世无隐君子者,吾亦以为秦之世安知无神仙者,子房盖偶有所遇耳。《阴符经》黄帝所着,文词古奥奇涩,读者尚不能句,况敢下一注脚子乎?夏君宗禹自浙来闽,手一编示予,则所着讲义也。夏君少从永嘉诸大老游,而窃独好观此书,然未尽解也。他日之上饶,尝默祷曰:未登龙虎榜,先登龙虎山。夜感异梦,后遇至人於祝融峰顶,若有所授者。复取是书读之,章断句析,援笔立成,若有神物阴来相助。此岂模拟料度如世之笺传义疏云尔哉?是必有油然自得而默契者矣。虽然,兵与神仙,未易言也,言兵则流於诡谲变诈,言神仙则流於恍惚诞谩。神仙岂自外求哉?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则神仙即兵。通乎神仙则知兵,通乎兵则知神仙矣。种明逸终身隐华山,而累世为名将,姚平仲京城小不利,或者以为遁去不死也。特吾儒之所谓神仙者,固在此而不在彼耳。读夏君之书者,又当以是观之。宝庆二年秋八月中澣谨书。

黄帝阴符经讲义卷之一

云峰散人夏元鼎宗禹撰

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道也者非可仰求於冥漠之表也。天道在吾身,我能尽其观之之妙,则目击道存,至道不繁矣。要当执天之行,须臾不离於十二时中。一语一默,一呼一吸,阴开阳辟,西没东升,风云发泄於七窍,坎离交会於元宫,天以是道而运行乎万化,我以是道而操履於一身。寒暑同其往来,日月与之交合,乾健以之不息,日用自然无穷。不知我之为天,而天为之我也。所谓我命在我不在天,其以是乎?谓之尽矣,不可以有加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贼者,五行也。人禀五行於天,有五贼於人,是岂天不化耶?非也。行颠倒大道生焉,顺则成人,逆为丹用,如金木必欲交并,水火必欲既济,土旺四季而复以克水为功,是五行相贼。道之玄奥,世人安得见此理乎?故见之者昌,亦诚则明,明则着。虚室生白,充实而有光辉之妙也。既曰观天之道,又曰见天之昌,圣人揭大道以示人,昧者当面蹉过。惜哉。

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五行五贼,其理幽微,心为天君,实能主宰。此施行于天,皆在吾心之用,盖心即天也,天即心也,人能即一心之天,以窃造化之妙,即动静陟降,在帝左右,而施行之际,未知其孰为天,孰为心也。

宇宙在乎手,

手为三关之要,学道者当知所先矣。《黄庭经》曰:口为心关,精神机;足为命关,生地扉;手为人关,把盛衰。得非以手者,能按天象方隅,推五运六气,握固以养和,弹指以摄化,诊视以知阴阳之候,诀目以通鬼神之灵,无一而不在手也。宇宙六合,广大无际,苟得玄妙,其犹示诸掌乎?《参同序》曰:运六十四卦之阴符,天关在掌是也。

万化生乎身。

人之一身,一天地也。有阴阳升降有乌兔出没,有潮侯往来,有风雨明晦,有雷电轰闪,有云气吐吞,有山河流峙,有草木荣枯,动静语默,阖辟变化,无一不与天相似,信乎万化所由生也。然有道者万化生,无道者万化息,生者与天为徒,而息者与鬼为邻也。可不自爱乎?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人一心,机道同辙。自六欲七情,有以夺其性真,则业识火炽,不知其孰为天,孰为人,又孰为机,孰为道也。上圣洪慈,阐明奥旨,谓性即天也,天即人也至理浑融,不可致诘,必得其机而应之,则自然吻合是机也。岂世俗机巧变诈之为乎?非也。乃机缄之运,不疾而速,机关之应,若合符节耳。人能明此之机,心同造化,自然机应不失,则天道立矣,人道定矣。固非曰舍人道而别立天道,亦非曰先立天道而后定人道也。盖人道即天道,天道即天机,天机即天性,所谓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地发杀机,星辰陨伏。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三才异位,生杀同机。然杀者乃所以生之,而生者乃所以杀之也。且阴疑於阳必战,其血玄黄,是杀机之所寓也。况三阳交泰,万汇咸亨,天发杀机,下除阴邪之炁,则雷轰电扫,天威赫然,龙蛇垫藏,不容不起,陆於阳盛之时;地发杀机,上承场刚之运,则涌泉起浪,黄河逆流,北斗杓躔,不容不旋,伏於阴阳交胜之际。人识此机,则潜夺造化,旋乾转坤,翻天覆地,使地天交而为泰,生杀定而为功。太白真人歌曰:五行颠倒术,龙从火里出。五行不顺行,虎向水中生。反覆之机也。虽然,天地与人列为三才,生杀与机同於一气。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充塞乎天地之间,亦岂舍吾身之外而别有天地可充塞乎?故知一气之运,非以在天者有余,而在人者不足,天人合发,不差毫厘,机缄默应,变化万端,丹基一定,大道滋生矣。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形色,天性也,而技巧出焉。伏藏,待时也,而天机寓焉。有是性则有是机,非曰终於伏藏而无所用心也。所谓怀材养浩明时,正金丹之秘旨也。或谓阴铅主伏,阳汞主飞,圣人伏阳汞以炼阴魄,故有大巧若拙之用,非也。殊不知黄帝专言巧拙者在性,伏藏者待时,盖以性则合於玄元,而铅汞则拘於形质。苟此性灵明,阳魂日盛,巧拙莫蔽,伏藏待时,天机一应,则天性见矣。此正洞宾谓七返还丹,在人先须炼己待时也。知待时之说,则知伏藏巧拙之性矣。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人身九窍,上七下二,无非邪秽。学道者审此,必摄乎三要,然后动静有无邪之思。三要者何?耳目口是也。《参同契》云:三宝固塞,勿发扬。三者既关键,动静不竭,穷人能谨此三要,则天下之声万变而坎之,聪不为所夺;天下之色万变而离之,明不为所蔽;天下之味万变而兑之,纳不为所乱;自然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动静之间,一循天理之正,虽万邪不能干矣。九窍之邪,何有於我哉?此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之道,岂异端乎?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木能生火,终於自焚。国若生奸,终於召乱。此势所必致之患。学道者知之使火生於木而木不焚,奸生於国而国不乱,譬犹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固不可以其奸邪而屏绝之也。苟纵是欲,则何所不为?惟以道而制之,则火木相生,不为祸而为福,奸邪虽动,不为邪而为正。岂非圣人修炼之道乎?所谓居尘不染,出死入生者也。然木火相生於五行为最盛,人身五行视木火为盛衰,如真元不亏,则木火炽然。潜应天机,常人纵之以伤生,是轻命恣奸也。圣人炼之以成道,是返归正也。苟真元衰败,则木火灭矣,天道缺矣,人道远而鬼道近矣。哀哉。

黄帝阴符经讲义卷之一竟

云峰散人夏元鼎宗禹撰

经曰: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气应黄锺,万物萌动,此天生也;律中夷则,则万物挚敛,天之杀也。然天既生之而复杀之,何也?盖有生杀之理存乎其间,何以知生人能充是道於吾身?密参造化,则春生秋杀,阴阳代谢,不在一年之运而十二时中,自可以夺天之妙用,而得道之妙理矣。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天道好生,地道好长。人为万物之灵,万物为人之用,乌可以为盗耶?得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天地盗万物而不使之长荣矣。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是万物盗於人而不使之永茂矣。斧斤之入山林,数罟之入污池,五谷六蓄烹饪食啖,是人为万物之盗而不使之长生矣。虽然,三盗之暗相销铄,潜互斲丧,不知不觉,而荣枯生死,莫可致诘。在天地万物不足以为害,而在人者深所以为害也。何以明之?天地贼万物而覆载者常存,万物贼於人而生成者不绝,至於人贼万物,本资以养生也,而反不能长生,乃为万物所盗,哀哉。世人能深明此理乎?苟能明之,自然知所修为守护三宝,爱养灵珠,存三守一,精气神全,赫赤金丹,辉光充实,天地万物何能为盗於我哉?惟其昧於此也,乃以人生天地间,必资於万物;万物利於人,必资於天地,其理固宜也。惟其以为宜也,则必安之而不以为异也。圣人忧之,故曰三盗既宜,岂其宜耶?是悲其互相戕贼而无有终穷也。三才既安,岂其安耶?是怜其鼎分列位而安於相贼也。深所以悯世人之不明乎道,不能超脱乎造化之表,而出死入生,弃枯就荣,与天地万物相为终始者也。吁,此黄帝所以成金丹而登天,后贤亦拔宅而上升者相踵也。三盗何加损於有道哉?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

人之有生,四大假合,肢节百骸,精神血气,非食啖不能充养。苟失其时,非徒无益,而反害之。况金丹大道,其采亦有时,取亦有日,其甘如饴,其大如橘,食之登仙,金筋玉骨,此其血化为膏,膏化为气,气化为神,飞升金阙,奚止百骸理而已乎?

动其机,万化安。

天地造化,深不可测;机缄默运,人身同之。苟得其机,则动罔不吉,万化虽众,安而不危。傥失其机,则危殆必矣。何安之有?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而所以神。

神之为用大矣哉。然有隐有显,有藏有露,圣凡自此分也。世人但知施设注措,言语文章不求而得,不思而中,以为我之神也,殊不知业识忙忙,应酬万变,逐物忘返,无须臾宁。吁,焰烈者膏竭,芬郁者本枯,自速其尽而已,何者?以其显露甚也。惟圣人内观反听,塞兑含流,隐藏於中,鬼神莫测。故恍恍惚惚,若无知也,而其中有物焉;杳杳冥冥,若不神也,而其中有精焉。此不神其神,乃所以为至神。非有道者,其孰能与於此?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为太阳,月为太阴,太阳火魂,太阴水魄。水火二象昭着,阴阳何有数耶?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昼夜行一度,月昼夜行十二度有奇。日行迟,故一岁一周天;月行速,故一月一周天。迟速相荡,阴阳相须,故有大尽小尽,其数一定而不易。人之一身,亦有日月,亦有度数,其周天之运不在一年。盖蹙年成月,蹙月成日,於十二时中,自然阴阳升降,魂魄相生,吾有圣功之用,必使之乌兔交合,龙虎交媾,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虚室生白,入於无何有之乡,混合回风,得於片饷工夫之际,谓之神明出者,不知其因神而明者,因明而神也。无中有乃玄中之玄,有中无乃妙中之妙;变化万端渊不可测,昭彻万象洞无所蔽,是谓神明,不可思议也。虽然,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者,即此道也。今人但能诵之於口,而曾不践履於身,反以神仙为怪诞,哀哉。其行尸行厕,自谓富贵快乐,不知梦幻泡影,深可悲伤之也。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

盗机之喻妙矣哉。盗者何?不可测知也。机者何?不可御遏也。夜半负之而去,此盗也,人孰知之?若虞机张,此机也,人孰遏之?然此盗此机,能通三才,造化得阴阳阖辟,一气流行,机缄自应,百姓日用而不知。惟学道者得之以固穷,非曰特守贫穷也,凡其浮云富贵,不事肥甘,乐清虚,从淡泊,即固穷之义也。小人得之轻命,非曰事刀兵也,凡其御房探战,嗜酣声乐,饮酒食,逞财气,即轻命之谓也。虽然,固穷轻命既有君子小人之分,而盗机之发,亦何私於有无也?特君子明此机而用之以固穷,小人昧此机而用之以轻命耳。此理幽玄,非盟誓不传,故曰天下莫能见,莫能知。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返昼夜,用师万倍。

瞽者无明,聋者不聪,聪明既黜,视听何善之有?非此之谓也,人以耳目为生,反以耳目为累,声色乱於前,视听动於中,知何者为主也?惟瞽者目所不睹,则心专於听,而粉白黛绿者不能杂也;聋者耳所不闻,则心专於视,而泾娃鼓吹者不能夺也。此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之妙也。绝利一源,则心无二用,专气致柔而已。三反昼夜者,乃三宫升降上下,往来无穷也;用师十倍万倍者,乃精神折冲,使邪魔外道非心恶念有不战而屈之理也。夫以弃绝於利欲精一於本源,万累消忘,无思无虑,精诚纯笃,一念不差,此寂然不动之境也。而昼夜之间,三宫反覆,阴阳升降,符节不爽,循环无穷,此感而遂通之妙也。吁,此道非见之践履,验之日用,则曷与言哉?虽然,十倍万倍,其效犹有浅深,何也?盖黜聪明,堕肢体,槁木其形,死灰其心,虽可以定静而入道,而弊有释氏空寂之偏,不能运化,终为阴灵苦爽鬼而已,其效故止十倍也。若夫绝利一源而复能三返昼夜,自然守真抱一,升降三宫,昼夜循环,靡有暂息,天人胥契机,应若神,不可拟议,此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其效实无敌也,非用师万倍而何?昔鲁侯问耳视目听之道於亢仓子,对曰:传之者妄矣,我能视听不用耳目,不能易耳目之用。必使体合於心,心合於气,气合於神,神合於无,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虽远在八荒之外,近在目睫之间,皆莫能逃吾视听矣。世人傥知亢仓子之视听,则知黄帝聋瞽之视听也。玄妙哉。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心目相关,生死相因,物机相应,曾无间断也。人生为万物之灵,日与万物交际。一念之起,随念生於物;一念之灭,随念死於物。然心非自生於物也,其机在目耳;心非自死於物也,其机亦在目耳。使当时黑白不分,妍丑不别,则心同太虚,何由能生死也?惟机关在目,触之而动。一睹美色,则倏然生爱;一见恶,则悠然增恶。故爱之而欲心生,是此心生於物也;恶之而欲心死,是此心死於物也。原其所自,岂是心之本然哉?皆其机之在目也。故上圣有内观之经,仙家有帘目之法,儒之非礼勿视,释之清净眼根,其旨深,其则不远矣。虽然,瞽者亦有嗜欲,岂机专在目耶?故曰心目相关。

黄帝阴符经讲义卷之二

黄帝阴符经讲义卷之三

云峰散人夏元鼎宗禹撰

经曰: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天何心哉?四时行焉,百物生马,然必风雪凝冱,冰霜凛冽,而后万物有归根复命之理,是天之无恩而大恩生矣。况迅雷烈风发於春夏,而百嘉畅茂,凡蠢动含灵,莫不戢然遂其生理。所谓猛火烈焰之中,乃金宝成就之地。学者体此,当明杀机,反覆害里,生恩造无,上之玄元,为天人宗匠也。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情有悲欢,性则至乐,欲有动作,道则至静,此仙凡所由分也。学者求先当以性天为乐,不使一毫穷通得丧累於其中,则甜淡无为;廉於持养,自然心与道契。彼其七情六欲,悲欢无常,动触祸机,日裹尘网,无有出期,何性之可乐,何静之可廉欤?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道无私,然於金丹也,若有所私。天心有私,然於大道也,若无所私。何以言之?人禀赋於天,一点灵明真觉之性,三昧无为自然之火,先天太一,含真之精,无大无小,无贵无贱,无仙无凡,皆获具足,是天无所私也。然而有道者,阴阳升降,不失其时,日月交合不差其候,呼雷唤雨,振风闪电,真能旋乾转坤,驱龙伏虎,圣功生焉,神明出焉,有不可思议之妙;无道者反是,阴阳失升降之期,日月无交合之候,雷电风雨自视何有?一身所存,不为饭囊酒瓮,则为药肆淫房。是天果私於有道而不私於无道耶?吾见其有道者,长生住世,虽数尽而飞仙;无道者,疾病缠绵,速与草木俱腐。是天之至私者乃所以极其至公者也。可不警欤?

禽之制在气。

万物有生,皆禀一气。禽若至微,飞行太空,虽知六翮所鼓,众羽所扶,傥非一气之充,则亦废而不举。学者知之,则保啬元和,培养神气,使之至大至刚,充塞天地而后已。《诗》不云乎: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气作之也。夫亦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乎?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欲通造化,当知生死之根;欲明大道,当识恩害之义。是理也,舍五行造化、金丹大道,何以明之?且金生於巳,死於子,子为水乡,而金能生水。然则金岂真死耶?木生於亥,死於午,午为火地,而木又能生火。水土生於申,死於卯,卯为木位,而水又能生木。是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也。然而生死之根固然,而恩害之义却异,惟金火之造化,不可以生死论也。《龙虎上经》曰:金火者,真药也。丹术着明,莫大乎金火,且火生於寅,死於酉,酉为金乡,其火但能克金,岂能生金耶?况酉为金旺之乡,而火为就死之地,既不能克之为害,而金反以生旺为恩。然金亦岂能自生?要必资於所生,惟土能生金,而火却又生土,若无戊己,不成丹者也。嗟夫,五行相生相克,至理幽微,学者罕知,况金丹一说,只是喜谈乐道,曾不深究玄旨,再当一一分辩,以诏将来。且内外二丹不出五行造化,独不曰水火木土之丹,而特曰金丹者,何也?盖天一生水,坎为水宫,水为万物之母,修真者必当先於坎宫留心也。然坎宫之水,岂能自生,惟金能生之,是元始先天之气从金化生。古歌曰:用铅不用铅,须向铅中作,及至用铅时,用铅还是错。盖铅为金母,金为水母,水为丹母,其相生相成之义如此。然大道不以相生为用,而以相克为功,岂非以金能克木,木归於尽,木能克土,土极於虚;土能克水,水混於空;水能克火,火终於灭。火虽克金而金曾不坏,烟消焰尽,金体愈坚。《参同契》曰:金入於猛火,色不夺精光。岂非害生恩,恩生於害乎?此其所以谓之金液还丹,谓之长生不死,谓之返本还源,惟只水中金,一味而已。若肝心脾肺肾,精津气血液,其形质全不相干,其性命却又相干,其理虽有可言,其道则不可言,盖有攒簇,有合和,有药物,有火候,有真凡,有宾主。圣人传药不传火,不遇真师莫强猜,非歃血盟天,划沙文地,不许妄授,违者殃及九祖,祸先一身。张平叔传非人,三遭责罚,可不鉴欤?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哲人可以虞愚,我以不愚圣,人其期、我以不期。

圣愚贤哲同一初耳,自其心有广狭,则所造有分量。且天地时物咸有文理,其法象着明,无内无外,人能仰观俯察,则克念而作圣,克明而作哲。然由愚而哲,由哲而圣,皆自心之广狭推之,故愚能以天地文理之大,存於仰观俯察之间,虽至於圣,可也。吾而梏於时物文理之小,察於日用常行之间,仅止於哲而已。圣哲既分,纯疵异念。愚人既圣,在释谓之直超彼岸,见性成佛;在道谓之一得永得,平地登仙。一念之迷,既纯於愚;一念之觉,自纯於圣。惟哲人则不然,其初若汲汲於明道,而终则复悠悠而慢道,苟不加防虞之力,则出入无时,操存舍亡,又将入於愚而不自觉矣。我之所希者圣,其可以仅哲而复愚乎?故我以不愚,非特不愚而圣也,亦岂特至圣而已也?盖圣人其期,犹有限量之可名,是犹梏於天地文理之用也。我乃离形去智,与道合一,而独超於万物之表,是岂可得而期哉?此大而化之之谓圣,若难造矣,而圣而不可测知之谓神,即金丹之大道也。论至於此,则曰愚、曰圣、曰哲。始也,以天地时物之文理而入道,终也,忘天地时物之文理而得道。譬之五行造化,万象森罗,皆道之用;文字语言,瓦砾梯秆,皆道之寓。凡三千六百门中一一践履,真积力久月,无忘其所能,固以限期为验,如颜子之亚圣不违仁於三月之久,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尔。若夫孔子之集大成,文王之顺帝则,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何以期限为哉?彼修空寂者曰饶,君经万劫,终是落空,亡何,谓不可期也。殊不知身经劫火,虽云坏道,若虚空能坏无异哉?金丹大道,肇於太极,成於无极,用於有穷,妙於无穷,不可以凡俗语,当共神仙子细推也。

没水入火,自死亡兵。

水火有焚溺之患,刀兵有杀伐之威,不待智者,皆知所畏避也。今乃求没於水,愿入於火,乐毙於兵,曾不病风丧心,亦非形格势禁,其事深可悯恻,何也?彼酒色财气,乃水火刀兵之异名,入皆焚溺自尽於中,曾不知惧,且嗤学道者徒清修斋戒,纵与彭聃同年,亦谩孤苦一世,曷若我酒色为乐乎?噫,飞蛾扑灯,难以遮护,特为长叹息而已。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变化顺矣。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以制之。

太上曰:万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又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且至虚至静,体疑於阴,万物从何而生?然阴不极则阳不生,静不极则道不见。况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傥不法於自然,处於至静,则天地万物决不能生。人以一身参天地万物之用,得不知所谓静乎?惟其心猿意马,日放纵於利欲之场,视天地万物生成之理,於己何哉?况天地之道,君浸润焉,自一阳而浸至於六阳,自一阴而浸至於六阴,皆以渐而长,未有骤而进也。故阴阳相推,皆顺自然之理,惟圣人知其然也,则无为中有为,至动中至静,使天地万物因静而生。非有道者,孰能知之。

至静之道,律历即不能契。鸟兽之谓也。

律历之法,推算天纪,有七十二候,有二十四气,有四时八节,有晦朔弦望,皆度数不可违也。然治历明时,推步纤悉,疑非自然无为之理也。惟圣人道极至静,心同太虚,阴阳升降,运化自然,曾无一毫造作,若律历之多事,得非鸟兽之谓乎?盖鸟兽者,乌兔也。乌兔者,日月也。日月者,水火也。水火者,阴阳也。阴阳者,天地也。天地者,清静无为、自然之大道也。大道者,即穷理尽性、以至於命之学也。性命者,即长生不死、金丹之方也。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然进乎象矣。

大哉,道乎。至哉,言乎。《阴符圣经》皆黄帝阐道秘言,予辄不揆,解释其义,妄泄天机,载观末后,数语总括始终,亦犹乾坤之彖辞,备六十四卦之大义,其探赜索隐,钧深致远,未易揣摩,猗欤休哉?敢再拜。熏染而详明之,且金丹大道,其於一身,有奇器焉,非必铸冶也。偃月之炉,太一之灶,无内无外之鼎,至灵至圣之药,是生万象,皆出自然。洞宾谓一粒粟中藏世界,三升铛内煮山川,岂虚语乎?故以八卦言之,则坎离为本;以周天言之,则子为先。其机之神也,则妙用无方;其鬼之藏也,则隐显莫测。阴胜阳,则水火为既济;阳胜阴,则日月为合璧。金乌有搦兔之功,木龙有伏虎之德,龟蛇交颈,蚌螪含珠,悬象昭昭,殆不可掩,得非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测知之谓神者乎?是道也,即吾儒分内事也。昧者谓金丹为异端曲学,是犹坐井观天而曰天小者,岂天之罪哉?

黄帝阴符经讲义卷之三竟

黄帝阴符经讲义图说卷之四

云峰散人夏元鼎宗禹撰

云峰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盖户者,关也。有关而后行於正道也。傥元关,则有猖狂妄行之患,放僻邪侈之习矣。故曰:内有三关,以性为主,以神气为宗,所谓常收归里,不放出外者是也。外有三关,以口为枢,以耳目为键,所谓九窍之邪在乎三要者是也。此皆日用常行,中庸大道之道也。夫道若大路然,人岂不由之哉?其初也,妇人女子皆可与知,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故曰:可歌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测知之谓神。是神也,岂非灵明妙用,显化通神,即金丹之秘旨矣。

日月圣功图

云峰曰:天地之道,一阴一阳,元炁配合,万物生焉。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者。太阳真火,象应东南,从木而生;外应春夏,发生万物;月者太阴真水,象应西北,从金而长,肃杀万物。此二者,乃天地生杀之机,故称曰水火,曰坎离,曰铅汞,曰龙虎,其他异名不胜数,皆日月之号也。圣人观天之道,察其盛衰,明其幽隐,将日月二气划成八卦,以日之火为二,月之水为一,自一二既分,卦气以别,故变之为六十四。上十五日,坤生震,而变兑,兑变成乾,乾气圆满,悬照东方,金水温温,金气既足,自生真水。下十五日,乾损成巽,巽复成艮,艮损成坤乾坤乃合,日月相交,至精至微,不可思议。虽人物鬼神,推至异类,毫发不能隐。大哉,日月天地之体也。夫人能穷日月之圣功,则晦朔弦望,体天法象,可以与天地日月同其运用,岂不能超凡入圣、出死入生者乎?

奇器万象图说

云峰按《阴符经》曰: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大哉,言乎。人之一身即一奇器也,万象皆备,神鬼护持,可谓至贵。太上曰:人身难得,中土难生,假使得生,正法难遇是也。平叔曰;先立乾坤为鼎器,次将乌兔药来烹。岂舍吾身之外而求乾坤於冥漠之表,取乌兔於日月之宫乎?是知奇器在乎身,万象备於我,几二仪、三光、四象、五行、八卦,九宫、十干、十一曜、十二支、二十四气、周天六十甲子,皆备於人之一身。苟能仰观俯察,与天地阴阳同其造化,则机缄密契,鬼神莫测,三才并立,长生久视,仙道岂远哉?

三教归一图说

云峰曰:三教殊途同归,妄者自生分别。彼谓释道虚无,不可与吾儒并论,是固然也。自立人极应世变,言之则不侔,至於修真养性与正心、诚意之道,未易畦畛也。惟禅宗一门,脱空异甚,思欲破其迷妄,每未得其要领。一日,专扣蒙庵聪老,请问宗性传灯大意如何,辨答不已。大要谓: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且叮咛俾于参省,特烧香秉烛,以三宝证明。顷间,茶罢,忽唤行童代事,抽身同往后架。出则洗手剔甲,再整方袍,请予归座,却道老僧颇饥,相伴汤饼。予因难之曰:适间见教,虚空法身,法身虚空,今又饥渴难免,分别触净,猜人不得於虚空,事还作么生。蒙庵愕然,无语可答。及到方丈,见有《雪窦语录》,乘时阅之。中有僧问智问和尚:如何是般若体?云:蚌含秋月。僧云:如何是般若用?云:兔子怀胎。非惟把定世界,亦乃安贴邦家。若善能於参详,便请丹霄独步。僧云:如何是佛向上事?云:柱杖头挑日月。又祖师问南泉和尚云: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如来藏?南云:与尔往来者是藏。师云:草里汉。南云:不往不来者亦是藏。师云:雪上加霜。师云:如何是珠?南云:崄百尺竿头作伎俩,不是好手。这里着得个眼,宾主互换,便能深入虎穴。若不恁么,纵饶师祖悟彻去,也是龙头蛇尾。汉予遂指示蒙庵略露一斑以救其病。渠当时大悟,再还灶香於予。信知三教等无差别,本来面目只是一个,但服色不同耳。故详录此以诏天下明眼君子。

先天后天图说

云峰曰:先天者,太极未判混成,孰为阳?孰为阴?自道生一,则其体已露,其用已萌,故一为数奇,为卦乾,纯阳之象也。后天者,鸿蒙剖破,柝一为二,一为数耦,为卦坤,纯阴之象也。乾坤既异,阴阳既分,运化不同,何以为道?惟金丹之妙,反本还源,寻根摘蒂,守雌抱一,去阴取阳,不以乾坤之异而求其同;不以阴阳之分而求其合,故异者分者为后天,而同者合者实先天也。先天者,乃元始祖,炁本来面目;后天者,乃臭腐神奇,四大假合者也。达人大观,苟知吾身是幻,惟道是真,则回光返照,下手速修尤太迟矣。

上下鹊桥图说

一名曲江乌桥

云峰曰:吕洞宾《沁园春》云:曲江上,月华莹净,有个乌飞。盖乌即鹊也。曲江,即有桥也。日中有三足乌,乌属酉,酉属金。乌是西方之金精,日中之阳魂,乃能飞於曲江之上,是鹊能度登仙之桥也。然桥必分於上下,何也?盖气脉相通,能度下桥,必能度上桥矣。能度者则为仙,不能度者则为凡矣。释氏之系马椿、系驴橛者,亦此意也。但其守死善道,块然面壁,不能使乌飞鹊度,故落第二义也。然其祖法不然,奈后世子孙迷错耳。其详见三教归一图说。

七十二候图说

云峰按《元始秘言》曰:恍恍惚惚,火中生神;杳杳冥冥,水中生精。火炎升上,七返生神;水流就下,六化生精。七六变化,上下相成。精神往来,妙体含真。神七变生真火,精六化生真水。七六十有三之妙数,无出天地之水火。故天候三十六阳而生火,地侯三十六阴而生水,合七十二候,而周天之数足矣。《仙经》曰: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太玄无边际,妙哉《大洞经》。然不言五行而专言水火,何也?盖水火者,日月也。《阴符经》曰: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人能仰观俯察而得其火侯之秘,则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可谓平地登仙矣。

五行生成图说

云峰曰:太极分而生两仪,天地是也。天地既有形名,难逃度数。故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是五行造化弥纶天地之经,则五气推迁,寒暑往来,周天度数,可得而明矣。故以三十六日甲、三十六日乙,而木之气数足矣;三十六日丙,三十六日丁,而火之气数足矣;三十六日戊,三十六日己,而土之气数足矣。三十六日庚,三十六日辛,而金之气数足矣;

三十六日壬,三十六日癸,而水之气数足矣。合五七三十五而计之,则得三百五十日又零二五一十日,通前共三百六十日,则一年十二月之度数无差。其他天度之零,可以积闰而推,所以陶成万汇造化。夫人为万物之灵,独昧於五行之运,徒见昼夜循环,四时代谢,而不知五行造化,实主宰之玄哉,妙哉。

黄帝阴符经讲义图说卷之四

云峰入药镜笺序

左史直院舍人朝请大夫留元刚撰

东嘉夏宗禹奇伟俶傥之画策,从事制幕,转徙边徼,数奇不耦。浩然游方,访飞升还返之术,宜参默授,会稡笺解谒予书之。昔苏东坡谓安期生世知其为仙者也,然太史公曰:蒯通善齐人安期生,生以策干项羽。羽不能用,欲封此两人,两人终不肯受,亡去。每读此,未尝不废书而叹,仙者非斯人而谁为之?故意战国之士,如鲁仲连、虞卿,皆得道者欤。虞卿不忍魏齐,间行去赵,困梁失相,穷愁着书。蒯通说信不听,阳狂为巫,逃亨客参,自序其说,是得为知道耶?必也。不肯仕宦,好持高节,辩魏客帝秦之害,罢燕将聊城之守。寿以金而辞,则曰;所贵於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而不忍为也。欲爵之而逃,则曰:吾与富贵而诎於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嗟乎,有若鲁仲连而后可以为仙也。安期生附载之史传,旁见杂记,似诞不经。应如鲁仲连抵掌,吐长虹,难堪踞床洗,宁挹扛鼎雄事,既两大缪,飘然尔遗风。乃知经世士出世或乘龙,斯得之矣。宗禹所释金丹三书,超轶世外、固异八篇隽永,刺讥权变,是将为鲁仲连、安期生书。彼虞卿、蒯通说士耳,又安足与二子并言哉?宝庆丙戌小雪后五日,清源齐云山人序。

云峰续记

夏云多奇峰,晋人得意句也。予以幻质托此幻号,诚画蛇之足、续凫之颈也。或者乃以效颦太史公之好奇,而窃诗人之巧语,以自表耳。噫,夏为四时,云为一气,峰从何来?奇从何有?出岫无心,从龙无迹,为霖为旱,起风起雨,千奇百怪,变化莫测,皆非予之所志也。得非以天一以清,地一以宁,时维朱明,炎帝持衡。好风自南,盾日如蒸,火伞炽张,金石流凝。是云非气,是峰非形。洞洞天君,聚精会神。明堂丕阐,端拱紫庭。赫奕丁公,煅炼金晶。昆仑勃郁,玉井泓澄。太一灶暖,偃月炉荧。徊风混合,霹雳铿轰。上通天窍,下彻玄冥。罗卫四兽,左右六丁。周天数足,九转飞升。云峰此时,曷独奇名?渊哉大道,天地德并。元始祖炁,阴阳未分,孰为重浊?熟为轻清?鸿蒙剖判,生天地人,上覆下载,人为最灵。运化亭毒,劫劫长存。乌飞兔走,悬象双明。弦望晦朔,一遇三旬。胡然九夏,云独峰呈。庚将三伏,火必西奔。金丹玄妙,以火为神。云腾火气,峰幻神形。烹坎离髓,夺乾坤精。阴邪潜消,纯阳乃成。天地相毕,出死入生。云峰之奇,不可思议。非夫真一,孰抉其秘?或者无语,徒惊曰异。乃知儒失之拘,释失之滞,道等太虚,中有根蒂。天地广大,道能生之;万物散殊,道能长之;日月东西,道能运之;是云为峰,道实得之。吾见其一真不动,擒纵百灵,二气周交,生成万有。不知其云者峰乎,峰者云乎。故七返九还者,此云峰也;八归六居者,亦此云峰也;玄珠成象者,此云峰也;而真人出现者,亦此云峰也;玄哉妙哉,是岂诗句之奇可得而形容哉?斗城夏元鼎记。

云峰自序

动乱为业根,静定为药镜,此崔公之法言也。岂非以人之有生,四大假合,涕唾精津血气液,无非阴邪;酒色名利贪嗔痴,无非纷扰,惟一药镜之静定能摄伏之。何谓药?丹砂木精得金乃并是也。何谓镜?灵明真觉、回光返照是也。故圣人以神道设教,以日月为易;仙道以神明为宗,以日月为丹;释氏之杖挑日月、宗性传灯者,皆是物也。崔公慈悲接物,善於托喻,故吕洞宾谓:因看崔公入《药镜》,令人心地转分明。信为天人之师也。予三阅藏教,凡得《药镜》七本,其文各不同,此经总二百四十三字,言简理当,如《太上》之秘奥,《春秋》之正经,微显阐幽,探赜索隐,靡有余义,真金丹之枢辖也。偶菖节,过八宝,憩於彭忠甫左塾,因其灶香问道,谩为下一注脚以贻当世。明眼君子并寄豫章灵源子胡季辙、天台元漠子王和甫,皆学仙弟子也。

夏元鼎序。

后序

修职郎新处州州学教授王九万撰

李邺侯七岁能文,读书万卷,已乃衣道士衣,学神仙学,若将终身。惟懒残勘破曰:无多语,领取十年宰相。其后侯谋人国,智略辏不下张子房。世言方外士,必遗世绝物,然欤否耶?意有道者特以此为陈迹,而非所以迹耳。永嘉夏云峰,少由童子郎振策场屋,遍从诸大老游。长出入兵间,以功得赏,驱驰於山东、河北。登日欢拜孔林,以充大其胸中浩然之气。视世间物无足当其意,遂弃官学道。一日,出所注三书,使下走望洋向若是也。乌足以知之然?窃闻先训九万之曾王父殿撰公讳子献,宣和间尝偕吕元直丞相、霍安国尚书三人衔命漕燕。是时降虏郭药师、刘舜仁、张令徽辈包藏不测,三使者同衔上章乞弃燕,忤大阖谭稹,各落职不得去。黠虏愈张,三使者极力堤虞,每夕不寐,曾王父因是得以神守气之术,其后寿八十九,无疾而终。前一日,尚呼灯作小楷以复李伯纪丞相,中间颜夷仲门下尝间以书,曾王父为言人知气为体之充,而不知以神御气,则神与气相离而不相守,非养生之善者。夫以神御气者,在於正心诚意,宴坐而数出入息。盖息者,气也。数之者,神也。气犹马,神犹驭,以神驭气之出入而不相离,则可以长生矣。《庄子》曰: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夫息不於喉而在丹田气海中,能不以思欲干其神,不以蹶趋动其气,绵绵然数之,以至于不可胜数,自浅而之深,自粗而之微,自有而入於无,则和气充塞于顶踵之间,不知气之为神,神之为气,其妙有不容言者矣。是几於坐忘者欤?至其助以经伸按摩之术,自亦无害,在乎不倦而已。晦翁先生尝曰:此胎息法也,然亦《参同契》之绪余耳。又孰若云峰金丹三书超然自应,显化通神,灵明妙用者哉?虽然,云峰发身於童子,而得道於衡山,又十余年颉颃兵间,其与邺侯之事异世同辙。今圣天子寤寐不凡之士,共起治功,云峰其以邺侯之心为心,为国家了中原,而后访子房未迟也。宝庆丁亥武夷山人序。

黃帝阴符经疏(原題李筌)

经名:黄帝阴符经疏。原题唐李筌疏。据《道藏提要》考证,应为宋人取李筌《阴符经序》与袁淑真《阴符经集解》合编而成。三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真部玉诀类。参校本:《丛书集成新编》所收梦华馆本(简称梦本)。

黄帝阴符经疏序

少室山达观子李筌,好神仙之道,常历名山,博采方术。至嵩山虎口岩石壁中,得阴符本,绢素书,朱漆轴,以绛缯缄之。封云:魏真君二年七月七日上清道士寇谦之藏诸名山,用传同好。其本糜烂,应乎灰灭。筌略抄记,虽诵在口,竟不能晓其义理。因入秦,至骊山下,逢一老母,髽髻当顶,余发倒垂,弊衣扶仗路旁#1,见遗火烧树,自语曰:火生於木,祸发必克。筌惊而问之,曰:此是《黄帝阴符》上文,母何得而言?母曰:吾受此符三元六甲周甲子矣。谨按《太一遁甲经》云:一元六十岁,行一甲子,三元行一百八十岁,三甲子为一周,六周积算一千八十岁。年少从何而知?筌稽首再拜,具告得处。母笑曰:年少颧颊贯於生门,命轮齐於月角,血脑未减,心影不偏,性贤而好法,神勇而乐智,是吾弟子也。然五十六年当有大厄。因出丹书符,冠杖端,刺筌口,令跪而吞之,曰:天地相保,乃坐树下,说阴符玄义。言竟诫筌曰:《黄帝阴符》三百言,百言演道,百言演法,百言演术。参演其三,混而为一。圣贤智愚,各量其分,得而学之矣。上有神仙抱一之道,中有富国安人之法,下有强兵战胜之术。圣人学之得其道,贤人学之得其法,智人学之得其术,小人学之受其殃,识分不同也。皆内出於天机,外合於人事,若巨海之朝百谷,止水之含万象。其机张,包宇宙,括九夷,不足以为大;其机弥,隐微尘,纳芥子,不足以为小;观其精微,《黄庭》八景不足以为学;察其至要,经传子史不足以为文;任其巧智,孙吴韩白不足以为奇。是以动植之性、成败之数、死生之理,无非机者。一名《黄帝天机》之书。九窍四肢不具,悭贪、愚痴、风痫、狂诳者,并不得闻。如传同好,必清斋三日,不择卑幼,但有本者为师,不得以富贵为重、贫贱为轻,违者夺二十纪。《河图》、《洛书》云:黄帝曰:圣人生,天帝赐算三万六千七百二十纪,主一岁,若有过,司命辄夺算,算尽夺纪,纪尽则身死。有功德,司命辄与算,算得与纪,纪得则身不死,长生矣。每年七月七日写一卷,藏诸名山岩石间,得算一千二百本命;日诵七遍,令人多智慧,益心机,去邪魅,销灾害,出三尸,下九虫,所以圣人藏之金匮,不妄传也。母语毕,日已晡矣,曰:吾有麦饭相与为食。因袖中出一瓠,令筌取水。

#1旁:原作『傍』,据梦本改。

黄帝阴符经疏卷上

少室山李筌疏

释题:阴,暗也。符,合也。天机暗合於行事之机,故曰《阴符》。

神仙抱一演道章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但观天道而理,执天之道,则阴阳动静之宜尽矣。

疏曰:天者,阴阳之总名也。阳之精炁轻清,上浮为天;阴之精炁重浊,下沉为地。相连而不相离,故列子御寇谓杞国人曰:天积炁耳,地积块耳,自地已上则皆天也。子终日行於天,奈何忧乎天崩?故知天地则阴阳之二炁,炁中有子,名曰五行。五行者,天地阴阳之用也,万物从而生焉,万物则五行之子也。故使人观天地阴阳之道,执天五炁而行,则兴废可知,生死可察,除此外无可观执,故言尽矣。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

天生五行,谓之五贼。使人用心观执,奉天而行,则宇宙在乎掌中,万物生乎身上矣。

疏曰:五贼者,五行之炁也,则金、木、水、火、土焉。太公注云:圣人为之五贼,天下为之五德。人食五味而死,无有死而弃之者,此五贼之义。所言贼者,害也。逆之不顺,则与人生害,故曰贼也。此言阴阳之中包含五炁,故云:天有五贼。五#2者在天为五星,在地为五岳,在位为五方,在物为五色,在声为五音,在食为五味,在人为五脏,在道为五德,不善用之则为贼。又,贼者,五行更相制伏,递为生杀,昼夜不停,亦能盗窃人之生死、万物成败,故言贼也。见之者昌,何也?人但能明此五行制伏之道,审阴阳兴废之源,则而行之,此为见也;如人审五贼,善能明之则为福,德之昌盛也。又人能知五贼,藏者何也?在其心故曰五贼在心,心既知之,故使人用心,观执五炁而行,睹逆顺而不差,合天机而不失,则宇宙在乎掌中,万物生乎身上。如此则吉无不利,与道同游,岂不为昌乎?在仕宦之道,执仁义礼智信,则富贵荣华,岂不为昌乎?在军旅之道,明五行逆顺,则战取必胜,岂不为昌乎?故曰:见之者昌也。但因此五行相生而用之,则为道德合於阳也;相克之道用之,则为贼害合於阴也。故三教大师皆用理世,所立经教,只言修善而称道德,不令修恶而称贼害也。故知善修道德者,道也,是阳之主也;阴恶贼害者,魔也,是阴之精。除此之外,百万经教虚广故也。故宣尼云: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又曰: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此则至道也,何必广谈修习欤?合道之体,不出此门,能知天地阴阳成败之元者,皆在《阴符》首章而尽理矣。世人见文少而言近,自不闲其要妙,亦何在三教经书广博所陈也?故骊山母云:观其精理,《黄庭》八景不足以为学;察其至要,经传子史不足以为文;任其巧智,孙吴韩白不足以为奇。此之义也。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言以立天定人,在乎五贼。

疏曰:夫人心主魂之官,身为神之府也。将欲施行五贼者,莫尚乎心,故心能之士,有所图必合天道。此则宇宙虽广,观览只在手中;万物虽多,生杀不出於术内。故曰:心正可以辟邪也。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3。

天发杀机,公道也;人发杀机,私情也。龙蛇感公道而震;私情紊乱,天地而反覆。天人俱合於公道,则千变万化,无不定矣。

疏曰:天含五炁,递为生杀,自然有之。天道生杀,皆合其机宜,不妄发动。阴阳改变,时代迁谢,去故就新,此天发杀机,皆至公也。乘天威杀之机,或龙或蛇,沉隐之类皆能震起於陵陆。顺天应时,畅达於其间,为乘天之机,不失其宜也。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者,人是五行之子,须顺五炁之生杀,任阴阳之陶运,何得擅自兴其生杀乎?至如世间之法,杀人者死,杀生者罪,何也?为非天之合杀,彼人奈何杀之乎?言人不合妄动杀机也。至如奸臣逆节,违背天道,反叛君亲,恣行凶恶,损害於世,擅行屠戮,妄动杀机者,同翻天作地,覆地作天,如此之大乱为逆,天之大祸,是名天地反覆。此则人怨神怒,天将诛之,人共杀之,俱合其杀机,是名天人合发,万变定基。罚叛讨逆,顺天行诛,皆合天杀之机宜。惬至公之正道,则万物咸伏,无敢妄动,名曰定基。君臣之道贵其公正,若能动用合其天机,应运同其天道,此则人安其心,物安其体,五行安其位,岳渎安其灵;上施道德,下行仁义,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天人静默,名曰定基。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人之巧拙,不可显露;慎之择善,无令患生也。

疏曰:人怀性智巧拙,贤愚悉共有之。但少而言之,人有少巧智辩慧,便驰骋显露,不料得失,显招其咎者,何也?为不能隐密,不自诫慎,以致倾败耳。故《道德经》云:大辩若讷,大巧若拙。其言隐密也。《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此之谓也。可以伏藏者,贤人君子纵有巧智辩慧之性、博学多闻之才,动静合其机宜,可不为巧乎?常能隐伏,藏匿巨细,用之恐被嫉佞谗毁,反招其咎耳。况愚拙之人,自率於心,造次兴动,不自藏隐,立招祸患。贤人养道育德,巧拙之性俱隐伏於身心,然后内观正性,外视邪淫,善则行之,不善则舍之,修身炼行而成圣人,外人焉能知我巧拙之性乎?皆谓我天然贤圣,不知我修而致之,故曰伏藏也。

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言人九窍俱邪,皆能生患,在於要者,耳目口也,切使械慎,无令祸生。

疏曰:《南华》云:人有百骸、九窍、五脏,体而存之,人禀五炁而成形,头圆足方,四肢五脏,三魂七魄,递生邪正,互为君臣,在身通流。运动者,九窍也。邪正祸福之急者,在三要焉,即耳、目、口也。故《道德经》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是也。道德之士,眼不视邪色,耳不听邪声,口不谈邪事,所以正事则视听言谈之,此名动也;涉其邪妄,悉不将心视听言说,此名静也。宣尼云:择其善者而从之,此名动也;择其不善者而改之,在此名静也。《孝经》云: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者,所缘身心静正而无邪恶,以致此也。但遇善即动,逢邪即静,此则身无祸患,皆在耳目口之防慎。故云:在乎三要耳。可以动,可以静也。

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奸火喻人之性,木国喻人之身。使人治国安身,而今奸火不发,然后修身炼行,以成圣人。

疏曰;此一科言圣意兴其喻也。为上文九邪三要动静之宜,切令戒慎,恐未能穷理尽性,故兴此火木奸国为令喻殷勤修炼以成圣人。木中有火者,喻人中有邪恶之性、五毒之火也。太公注云:广成子以为积火焚五毒,故知火者猛烈之炁,《书》云:火炎昆冈,玉石俱焚矣。木中藏火,慎勿钻研,火发则木焚矣。身中邪毒,忽纵恣之,则万善俱灭,其身溃矣。奸生於国,时动必溃者,凡有国则有奸臣贼子,包藏害心,思图篡夺,苟欲富贵,如此之类不一,皆潜藏国中,人君不可知之。但君怀道德,臣效忠贞;时自雍和,天下宁泰。奸人徒有其心,无由妄敢兴动,皆候其时,合动安得?君道失,臣道丧,兵水旱蝗,征敛苛刻,人心变易,思乱怨上,当此之代,万物皆有乱心,何况怀奸之人乎?又奸者不一,乘此隳败之时,则诸奸竞发,其国得不溃乎?此喻上之九窍三要、巧拙动静也。言人有道德定慧,隐伏身心之中,诸邪淫秽僻亦不能兴耳。若邪竞发,则身溃矣。故以奸火藏於木#4国以喻邪正伏於身心。此唯贤哲之士通详其文,晓达明悟,精念至道,去恶存善,是名知之修炼谓之圣人。故曰:上有神仙抱一之道,黄帝得之以登云天,汤武得之以王天下。骊山母云:圣人学之得其道,为顺天时,则内怀道德,外任贤良,知之修炼而成圣人,是得其道以升云天,黄帝是也。贤人学之得其法,为依五行之善正,不违天时,不逆地理,不伤财,不害物,富国安人,身为贤明乃得其法,道德之君,尧舜是也。智人学之得其术,为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仁义礼智信,忠孝君亲,贞廉不失,保其禄位,是得其术,贤臣夔龙、伊尹是也。小人学之得其殃,为将天道之炁不习善之,用以智巧辩慧之性,专事三反昼夜,烦兵黩武,阴谋屠害,苟求奢荣,倾夺於世,虽暂富贵,不思祸之将至,反招败亡,延及后世,是得其殃也。禄山、思明篡逆悖乱之臣是也。圣母又言:此文深奥,若巨海之朝百谷,含弘万象,妙义灵也。

此神仙抱一演道章上,一百五言,使人明阴阳之道,察兴废之理,动用其机宜,然后修身炼行以成圣人。故曰:上有神仙抱一之道。赞曰:天道应运,阴阳至神。察其机要,存亡在身。悟者为正,迷则非真。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黄帝阴符经疏卷上竟

#2五:原作『此』,据梦本改。

#3基:原作『机』,据梦本改。

#4木:梦本作『才』。

黄帝阴符经疏卷中

少室山李筌疏

富国安人演法章

天地,万物之盗;

天覆地载,万物潜生,冲炁暗滋,故曰盗也。

疏曰:天地者,阴阳也。阴阳二字,洎乎五行,共成其七,此外更改於物,则何惑之甚矣?言天地万物胎卵湿化,百谷草木悉承此七炁而生长,从无形至於有形,潜生覆育以成其体,如行窃盗,不觉不知。天地亦潜与其炁应用无穷;万物私纳其覆育,各获其安。故曰:天地,万物之盗。

万物,人之盗;

万物盗天而长生,人盗万物以资身。若知分合宜,亦自然之理。

疏曰:人与禽兽草木俱禀阴阳而生,人之最灵,位处中宫,心怀智度,

能反照自性,穷达本始,明会阴阳五行之炁,则而用之。《周易》六十四卦、六十甲子是也。故上文云:见之昌也。人於七炁之中,所有生成之物,悉能潜取以资养其身,故言盗,则田蚕五谷之类是也。《列子》曰:齐有国氏大富,云:吾善为盗矣,天有时,地有利,吾盗天地之时利。雨泽之滂润,吾陆盗禽兽,水盗鱼鳖。吾始为盗,一年而给,二年而足,三年大禳,自此以后,施及州闾。吾盗天地而无殃咎。若人盗人之金帛,奈何无辜乎?万物盗天地以生成,国氏盗万物以资身,但知分合宜,亦自然之理,此万物人之盗也。

人,万物之盗也。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既,尽也。三盗尽合其宜,则三才尽兴其任。

疏曰:言人但能盗万物资身以充荣禄富贵,殊不知万物反能盗人以生祸患。言上来三义更相为盗者,亦自然之理。凡此相盗,其中皆须有道,惬其宜则吉,乖其理则凶。故《列子》言:盗亦有道乎?何适其无道也?见室中之藏,圣也;知可否,智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分均,仁也。人无此五德而能行盗者,未之有也。此盗中之道也。向於三盗之中,皆须有道,令尽合其宜,则三才不差,尽安其任矣。皆不令越分伤性,以生祸患者也。

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言人饮食不失其时,则身无患咎;兴动合其机宜,则万化皆安矣。

疏曰:言人理性命者,皆须饮食滋味也。故《左传》曰:味与道炁,炁以实志,滋形润神,必归饮食。黄帝曰:人服饮食,必先五味、五肉、五菜、五果,皆须调候得所,量体而进。熟则益人,生则伤脏,此食时之义也。故使饮食不失其时,滋味不越其宜,适其中道,不令乖分伤性,则四肢调畅,五脏安和,无诸疾病,长寿保终,岂不为百骸理乎?故亢仓子曰:冬饱则身温,夏饱则身凉。温凉时适,则人无疾疢,疫疠不行,得终其天年。故曰:谷者,人之天也。所以兴,王务农;王不务农,是弃人也。人既弃之,将何有国哉?但三盗既合其宜,三才尽安其任,此皆合自然之理。然后须明君贤臣调御於世,乘此既宜尽安之时,当须法令平正,用贤使能,仁及昆虫,化被草木,举头皆合於天道之机宜,则阴阳顺时,寰宇清泰,使万民之类皆获其安宁,此则动其机而万化安,故云:中有富国安人之法也。

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所以神也。

阴阳生万物,人谓之神;不知有至道,静默而不神;能生万物,阴阳为至神矣。

疏曰:神者,妙而不测也。《易》曰:阴阳不测谓之神。人但见万物从阴阳日月而生谓之曰神,殊不知阴阳日月从不神而生焉。不神者,何也?至道也。言至道虚静,寂然而不神,此不神之中能生日月、阴阳、三才、万物种种,滋荣而获安畅,皆从至道虚静中来,此乃不神之中而有神矣,其理明矣。饮食修炼之士,明悟无为不神之理,反照正性,而修无为之业,存思守一,反朴还淳,归无为之道,玄之又玄,方证寂默而不神,此则不神而能至神,故曰明矣。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日月运转不差度数,大小有定,方显圣功之力生焉,神明之功出焉。

疏曰:日月者,阴阳之精炁也。六合之内,为至道也。日月度数、大小律历之所辩,咸有定分,运转不差,故云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者,六合之内,赖此日月照烛,阴阳运行而生成,万物有动植,功力微妙至於圣一,故曰圣功生焉,神明出焉者,阴阳不测之谓神,日月晶朗之谓明,言阴阳之神,日月至明,故曰神明。言天地万物皆承圣功神明而生有,从无出有,功用显着,故曰神明出焉。又言世间万物,皆禀此圣功而生,大之与小,咸有定分,不相违越,则小不羡大,大不轻小。故《庄子》言鹏鴳各自逍遥,不相谴羡,此大小有定之义。又言上至王侯,下至黎庶,各有定分,不相倾夺,上下和睦,岁稔时雍,名曰太平。故曰:中有富国安人之法。

其盗机也,天下莫不能见,莫不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盗机深妙,易见难知。君子知积善之机,乃能固躬;小人务荣辱之机,而轻命也。

疏曰:盗机者,重举上文三盗之义也。假如国氏盗天而获富,人皆见种植之机,不知其所获之深理。何名为盗机?缘己之先无,知彼之先有,暗设计谋而动其机数,不知不觉,窃盗将来以润其己,名曰盗机。言天下之人咸共见此盗机,而莫能知其深理。设有智者、小人、君子,所见不同,君子则知固躬之机,小人则知轻命之机。固躬之机者,君子知至道之中包含万善,所求必致,如响应声。但设其善计,暗默修行,动其习善之机,与道契合,乃致守一存思,精心念习,窃其深妙以滋其性,或盗神水、华池、玉英、金液以致神仙。贤人君子知此妙道之机,修炼以成圣人。故曰:君子得之固躬矣。小人得之轻命者,但务营求金帛,不惮劬劳。或修才学武艺,不辞疲瘁,饰情巧智以求世上浮荣之机;或荣华宠辱,或军旅倾败,贪婪损己;或耽财好色,虽暂得浮荣,终不免於患咎。盖为不知其妙道之机,以政於此。故曰:小人得之轻命也。

此富国安人演法章中,九十二言,皆使人取舍合其机宜,明察神明之道,安化养命固躬之机也。故曰:中有富国安人之法也。赞曰:

天地万物,阴阳四时。更相为盗,贵合天机。圣功神明,非贤莫知。固躬轻命.,审察其宜。

黄帝阴符经疏卷中竟

黄帝阴符经疏卷下

少室山李筌疏

强兵战胜演术章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

绝利者,塞耳则视明,闭目则听审,务使身心不乱,主事精专也。

疏曰;言人眼贪色则耳不闻正声,听淫声则目不睹正色,此视听二徒俱主於心也。道德之士心无邪妄,虽耳目闻见万种声色,其心正定,都无爱悦贪着之心,与无耳目不殊,何必在於聋瞽者哉?但心中纳正,则耳目无邪;耳目无邪,则身心不乱;身心不乱,则精思举事发机皆合於天道。比之凡情,十倍利益。事皆成遂,何必独在用师。他皆仿此。三反昼夜,用师万倍者,上云身心正定,耳目聪明,举事发机,比常十倍。就中更能三思反覆,日夜精专,举事发机,比常情万倍,何必独在用师也?《论语》云:三思而后行,再,斯而可矣。使人用心必须精审,此之义也。所言师者,兵也。兵者,凶器。战者,危事。处战争之地、危亡之际,必须三反精思,深谋远略,若寡於谋虑,轻为进退,竟致败亡。所以将此耳目精思,引以用师为喻,切令修炼保护其身,非真用师也。道德之士,嫉恶如雠,知此耳目绝利之源,三反精思之义,深沉审细,理正居贞,诛锄邪佞之贼,自固其躬久,久成道,则黄帝灭蚩尤是也。至如古今名将,孙、吴、韩、白、武侯、卫公,皆善用师,悉能三反昼夜,成功立事以致荣华,然终谓强兵战胜之术,以为轻命之机,必也。黄帝得之以登云天,傅说得之以处玄枵也。故上文云: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

心生於物,死於物,机在目。

心贪於物者损寿,目视无厌则意荒。但戒目收心,则无祸败之患也。

疏曰:道德之士,心不妄生,机不妄动,辄加於物情。而耽徇之人,取万物资身养命者,亦天然之理。但不令越分乖宜,反伤其性。故亢仓子言: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招,垛也。亦云:招,箭人也。万物彰彰,以害一生,生无不伤者,以养性命也。今代之惑者,多以性养物,不知休息。此言心生贪婪,为物所盗,使人祸败耳。《家语》云:嗜欲无厌、贪求不止者,刑其杀之。《老子》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所贵知足。适其中,不令将心苦贪於物,反伤正性,必害於人。故《刘子》云:火林养鸟、温汤养鱼之义,以生於物、死於物也。机在目者,言人动生妄;心加於物者,皆由自睹而心生。故云:机在目欲,令戒慎其目,勿令妄视邪淫之色,使心於物不生妄动之机,不挠其性以固寿保躬也。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

天地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养万物,不求恩报,而万物感其覆育,自有恩生。

疏曰:天地万物,自然有之。此皆至道之所含育,不求恩报於万物,万物承天之覆育,自怀恩於天。故《老子》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迅雷烈风,阴阳动用,人自怀惧,蠢然而惊。

疏曰:迅雷者,阴阳激搏之声也;烈风者,《庄子》言:大块噫炁,其名为风。凡此风雷,阴阳自有,本不威人,人自畏之,莫不蠢然而动,怀惊惧也。此言道德之君,抚育万灵,同天地之不仁,则大地、人民、禽兽、草木皆自归恩於君,感戴如天,各守其分,各安其业,无不逍遥也。明君但施其正令,以示国章,兆人睹其威命,如迅雷烈风,莫不蠢然而动,咸生恐惧之心,各自警戒,各自慎行也。以此治军,则将勇兵强,上威下惧,必能诛暴定乱。故言: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

至乐性余,至静则廉。

至尚廉静,则心无忧惧;情怀悦乐,而逍遥有余。

疏曰:至乐者,非丝竹欢娱之乐也。若以此乐必无余。故《家语》云:至乐无声,而天下之人安。《三略》云:有道之君以乐乐人。此言贤人君子以心平性正,不欺於物,不徇於时,理国安家,无淫刑滥罚,不越国章,身无过犯,无所忧惧,自然心怀悦乐,情性怡逸,逍遥有余。岂将丝竹欢宴之乐而方比此乐乎?至如古人鼓琴拾穗,行歌待终,故曰:至乐性余也。至静,则廉者既不为小人,丝竹奢淫之乐,自保其无忧无事之欢。如此则不为声色所挠,而性静情逸,神贞志廉也。亢仓子曰:贵则语通,富则身通,穷则意通,静则神通。引此四通之体,义存乎一,故谓至乐至静也。人能至静,可致神通,是名至静则廉也。夫将帅之体,贵其廉静,杜其喧挠,赏罚不差,父子为军,心怀悦乐,性多余勇,然可摧凶克敌,功业必成。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夫能栖神静乐之间,谓之守中,六情不染,二景常然。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道幽隐,不可窥测,至私也;万物生成,圣功显着,至公也。

疏曰:天者,至道也。言至道包含万类,幽深恍惚,无有形段,不可窥测,是名至私。私者,隐匿之义也。能於杳冥之中,应用无穷,生成万物,各具形体,随用立名。乃至公也。公者,明白显用,众可观之义也。此言道德之君,智虑广博,包总万机,智谋巧拙,进退可否,悉能私隐於深心,人不可得而窥之,是至私也。及其动用,观善恶,察是非,施政令,行赏罚,显然明白,为天下之可观,乃至公也。故曰:天之至私,用之至公也。为军帅之体,能用以隐密,机数难窥,取舍如神,威恩显着,上清下正,将勇兵强,克敌摧凶,功业盛茂,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

禽之制在炁。

鹏搏九万,积炁而升;蜩鸠抢揄,决起而上。皆能制炁,进退而自由也。

疏曰:禽者,羽化百鸟之类也。炁者,天地阴阳之炁也。人之运动,皆以手足进退为利;禽鸟运动,皆以翅羽鼓炁。心动翅鼓,无所不之,上下由之;况人最灵,不能善用天机道德之炁,固躬养命以致长生久视乎?若人善能制道德之炁,则遨游太虚,禽鸟不足比也。为军帅之体,善用五行休王之炁,能知阴阳制伏之源,则摧凶克敌,不足为难。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者也。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1;

愚人徇物而贪生,违生之理者促寿;贤人损己以求道,德其妙者固躬而不亡。

疏曰:此言人之在世,贪生恶死,皆自厚养其身,恐致灭亡也。鞠养身命,必须饮食衣服,此亦天然自合之理。故《庄子》言:耕而食,识而衣,其德不离。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故知人生必资衣食之育养也。然在於俭约处中则吉,若纵恣奢溢过分则凶,而反害其生也。至若上古之人巢居穴处,情性质朴,亦不知有长生短促之理,任自然,而逍遥,年寿长永;后代真源道丧,浮薄将兴,广设华宇,衣服纨彩,滋味肴膳,越分怡养,恐身之不康,殊不知养之太过,役心损虑,反招祸患,为促寿之根本。故曰: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者。至如道德之士,损己忘劬以求长生之术,或则餐霞服炁,辟谷休粮,心若死灰,形同槁木,世人观之,必死之象,殊不知长生之根本也。故曰:死者生之根也。夫将帅之体,能知幸生即死,必死而反生者,则全军保众,为良将焉。故兵术曰;致兵於死地而反生。此是强兵战胜之术也。《庄子》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也。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君子勉善而感恩,恩生於害也;小人辜恩而起害,害生於恩也。

疏曰:此言人心向背,恩害互生也。本来无害亦无恩,因救害而有恩,则恩生於害。至如贤人君子小有患难,得人拯拔,怀恩感激,终身不忘,是恩生於害也。至如小人承君子之上恩顾,身居荣禄,不能戒慎终始保守,一朝恃宠失权,身陷刑网,不知己过,反生怨害,此曰害生於恩。道德之士感天地覆育之恩,不辜至道生成之德,修善行正,反朴还元,则无害可生於恩,恩亦无由生於害,不将恩害以挠性,守静默以生淳和。至如恩害相生,宠辱更致者,小人之道也。为将帅之体,不负皇恩,不骄荣宠,慎终如始,保守恩光,竭力尽忠,成功立事,恩亦无由生於害,害亦无由起於恩,以道德临戎,有征无战,岂不美哉?故云: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

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

愚人见星流日晕、风雨雷电、水旱灾蝗而生忧惧,殊不知君臣道德、政理淳和矣。安抚黎人,转祸为福,以此时物文理哲,唯圣我知之者矣。故天地悬日月以照善恶,垂列宿以示吉凶,皆道德自然之理矣。愚人仰视三光,观天文之变易,睹雷电之震怒,或寒暑不节,或水旱虫蝗,恐祸及身,悉怀忧惧,愚人以此为天地文理圣也。时物文理者,但君怀廉静,臣效忠贞,獹鹊不喧,边烽无燧,兆人康乐,寰宇宁泰,纵天地灾祥,无能为也。圣我以此为时物文理者,故《家语》云:殷太戊之时,道缺法邪,以致之孽桑谷忽生於朝,七日大拱。占者曰:桑谷野木,合生於郊。今生於朝,国亡矣,太戊恐惧,侧身修德,思君臣之政,明养人之道,三年之后,远方慕义,重译而至十有六国。则桑谷无能为灾。夫子曰:存亡祸福,皆在於己,天灾地妖不能加也。则妖祸不胜善政,怪梦不胜善行。又尧遭洪水九年,汤遭大旱七载,兆庶和平,人无饥色,何者?为君有道,政理均和,主信臣忠,百姓戴上,虽有水旱,不能为灾也。水旱者,天地也。文理者,时物也。若明时物之理者,皆能转祸为福,易死而生。故曰:我有时物文理哲。夫为军师之体,日晕五色,星流四维,怪兽冲营,野鸟入室,以天地文理示其灾祥,但能修政令,设谋虑,思抚士卒,转祸为福,则敌何敢当?此乃时物文理哲也。

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下章一百三言,皆使人深思静虑,恩害不生,晓达存亡,公私隐密,开物成务,观天相时。故曰:下有强兵战胜之术也。赞曰:绝利一源,三思反覆。徇物之机,生死在目。乐出安静,恩生害酷。天地灾祥,时理为福。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

良曰:天地之道浸微,而唯胜者也。

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良曰:言阴阳相推,激至於自化,在於目乎?

是故圣人知自然之不可为,因以制之。

良#2曰:深矣,善矣,天人见之为自然,英雄见之为制,愚人见之为化也。

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

鸟兽之谓也。

良曰:鸟兽之静,历不能机也。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

万一决也。

神枢诡藏。

六癸,即玄女符也。

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此七十言,理尽不疏也。

黄帝阴符经疏卷下竟

#1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原作『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据梦本改。

#2良:原作『亮』,据梦本改。